第十八章:因福泽(1/2)
两个半大的毛孩子,十三岁的顾桐与十岁的张永继(现在知道他还是朱载垕),暗搓搓坐在破道观的厢房桌前,貌似一本正经的谈着话。
同样听说自己不是老爸的亲生孩子,张永继的内心震荡绝逼强烈,远远超过本来就不是原装的顾桐。但他还能勉强镇定叙事,说话之前还不忘交代一句:“往后你叫我阿厚好了……我乳名就是阿厚。”
成年人顾桐很佩服这孩子的早熟,赶紧投桃报李:“我师父唤我阿桐。”
摇曳烛光中,两个人相视一笑:共患难的默契感,让他们彼此都觉得内心温暖。
阿厚似模似样叹了口气,续道:“既已知晓我非张家子,再不想回天师府……人家骨血彼此争自家产业,却关我何事?”
见他胸有成竹,顾桐陷入深深的思考。
如果阿厚显得低落且失落,反而很好理解:原来是妥妥的宗教勋贵张家的嫡公子,家财万贯、一生无忧,更有强势的外家支持、被乡民崇拜的光环加持……这一切都来自血脉。除了山东衍圣人孔家,大明朝有几家贵族能像张家,自带产业和免死特权的?突然被告知不是张家人,必定不爽。
但……阿厚看起来这么从容,莫非他生父并不比张家差?
这个也是非常可能的。毕竟,担心自家小孩长不大,求别人帮着收养,是要欠人情的。不用亲戚的名义,却能占人家张天师府的嫡子名分,证明阿厚的老爸能量很不凡!
想到这里,顾桐诚恳劝道:“天下之大,哪里不能纵横?不过,你才十岁,还没有足够实力自保,就这么跑出天师府,却不太妥当。”
沉吟片刻,阿厚问道:“若我同你去梧州游历呢?”
顾桐吓一跳,赶紧实话实说:“师父是两广提督,那里有的是人手,我们真到了梧州之后,有你生父养父两层面子,想必你也能生活得不错。但麻烦是我还没成丁呢,哪敢带着你走两千多里路?”
阿厚正要说话,只听门外张守沉声报:“陆老爷派人来邀两位公子,有要事相商。”
房间里两只互相看一眼,都站起身,直接出门来。
门外除了张守,还有一位劲装的侍卫等着,见到他们就一摆手做出请的动作,当先领路,走向……扎在道观后院侧面的帐篷。
既然知道陆炳是阿厚亲爸的下属,顾桐并不担心什么,只是纳闷:为啥要请两人一起去?
几步路就到帐篷门口,还有守门的小兵直接掀开夹棉门帘,同时低声报:“都督,三公子与顾书生来了。”
“嘟嘟”?顾桐一愣:陆炳是啥嘟嘟?
……幸好他不知道,陆炳是锦衣卫都督同知,也是铁板钉钉要升都督的。现代人别的不知道,锦衣卫的鼎鼎大名,还是非常熟悉地,管保吓尿。
跟房子相比,帐篷真是比较杯具的起居方式,昏暗不透光不透气,还不够高。就算破落道观的厢房,也看起来就比帐篷舒服不少。
帐篷里密密麻麻叠着地铺,卷起来一部分,空出一角,放了明显是道观出品的粗糙原木矮几,以及蒲团一叠。
陆炳随意坐着一个蒲团,斜倚在木几上。见他们二人进来,半起身招呼一声“坐”,改成规规矩矩古礼“正坐”的方式换了姿势,简单说就是双手扶膝盖,端庄跪下。
阿厚只一愣,也用同样的正坐姿势跪下。
顾桐内心的小人面条泪,但客随主便,也只好乖乖努力回想当初学《礼记》的实践课,跟他们一样跪在蒲团上。
木有软垫的蒲团,加上南方端午时节的单衣,这种跪姿相当熬人。
陆炳说话速度却一点不受影响,语气也保持了端严:“厚公子,主上今日一晤,欣慰公子知礼康健,又担心公子年少气盛,不肯再回天师府。”
被一句话说穿心事,阿厚有些尴尬,却不肯开口撇清“我没这想法”。
陆炳神色了然,微笑道:“天师府有历代真人福泽庇佑,是公子存身最佳之地。但……若公子一意不想受限于无知妇人,不妨考虑去梧州。”
顾桐一呆,抬头看着陆炳英俊的脸,只觉得有那么点邪恶~~他是派人偷听两小孩对话,还是先知先觉?
陆炳依旧眸正神清,微笑道:“顾书生自陈并不懂五雷正法,陶仲文真人也证实,你命人抛五金引雷只是凑巧,并非道门真术——”
顾桐差点被自己口水噎着。
——如果在这里的真是顾桐原身,保证听不懂陆炳很有内涵的话。到底顾桐是成年人的芯子,还接受过另一位面公众号、论坛和脑残剧的教诲,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多半是陆大都督的老板、阿厚的亲爸爸很有权势,看好顾桐,帮闲道人陶仲文嫉妒了,生怕“懂雷法的书生”弄走他的利益,赶紧搅黄好事,钉死了“顾桐不懂道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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