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1/2）

□□射出最后一支箭，远处的那道人影仍是一动不动，箭在他面前咫尺落下，一切都如那日。

“我认输了，”他说:“我永远都走不出这里。”

那天自草庐中醒来，第一反应自然是去寻妻子，但草庐外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他用尽各种办法去寻出路，最后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回到草庐。

董永说，他们不能离开这儿，他们是不能出现在这个世间的人，杨戬救了他们，只是要他们在这里等，等有一天白雾散去，阳光照进草庐的时候，他们能见到自己的爱人。

□□知道杨戬好意，但他并不想接受这样的安排，他与妻子曾在星空下对月起誓，永不分离，他曾抚着她脸庞对她说:“无论你去哪儿，我都把你找回来。”

他应该说到做到。

于是他就这么过了第一关，董永说这是杨戬给他们留下的第一个考验:选择。

将他送来此处后，杨戬来过一回，那一次杨戬让他做选择，对他说:“你想改名换姓安稳一生，我可以帮你，你想救出妻子红尘相守，我也能让你如愿。”

杨戬说:“改名换姓容易，红尘相守艰难，你不要想不付出代价就得到任何东西。”

董永愿意付出代价，□□也一样。

于是董永带着他走出门去，白雾消散，一片火海。

不过是幻境罢了，□□想着，踏出第一步，火焰燎着他发梢，灼痛他的身体，□□向后退去，董永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道:“你行不行？”

他亦被火焰炙烤，一双眸子被火光映的明亮，□□咬牙道:“当然行！”

他忍着疼痛向前跑去，董永同他一起，两个男人在火海中大笑狂奔，当他们的躯体被焚尽的时候，他们获得了重生，脚下的火海变成了柔软的草地，清风徐来，□□一头栽倒在地，想起他曾与狼群搏斗的那晚，也是如此筋疲力尽，有神女自他头顶的星空掠过，低头看了他一眼，那天繁星漫漫，月色映着她的脸，一切美好。

他很快回过神来，这里没有他的神女，只有一个人和他同样失去了妻子的男人，他们还有点关系，或许他该喊一声姐夫。

“我听说过你，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董永不似他那般疲惫，他坐在草地上，茫然的望着星空，问道:“哪里不一样？”

“我听八妹说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我确实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我是说，我没想到你体力这么好，我从小在草原上跑着长大的，但我从没跑过这么远的路，你不累？”

“习惯了。”

“这是哪儿？”

“不知道。”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这条路我走了无数回，我知道前面还有许多磨难，起来吧，还有路要走。”

□□摇晃着站起身，跟着董永向前走去，刀山、油锅、严寒、酷暑、凶兽……

他们仿佛走过地狱。

不是没有崩溃的时候，但每一次，每一次他想要退缩，便想起那晚的星空，她自云端落下，递给她一方手帕，一片血泊里她纤尘不染。

最后他走过一条长廊，一直同行的董永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长廊的尽头站着墨衣如夜的杨戬。

“很高兴你能走到这里，这是最后一关了，打败我你就能出去。”

他忽然又回到了那一天，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青草香气，脚边的火堆上架着扒了皮的兔子，有人站在他身后，在他耳边道:“□□，我不离开你。”

喜悦在那一刻涌上心头，让人以为是大梦初醒，□□激动的想的要转过身去却发现无法做到，他不能回头，不能转身，只能面对着面前的杨戬。

“不必手下留情，幻象而已。”杨戬道。

□□咬咬牙，放箭过去，杨戬淡漠站着不躲不闪，那一箭去势汹汹却未到他眼前。

□□就这样射光了所有的箭，没有一支伤到杨戬，他是神仙，即使是幻象也一样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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