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立秋之后，竹江镇连绵地下……（2/2）

柳杏横着眼，冷冷看那少年，见他一脸笑容可鞠，心中更是窝火。

少年见他这般模样，耷拉下眉毛，声音又软了几分：“姐姐，这鱼汤呀，是程兴看您醒了后便赶去河边买的新鲜鲫鱼，去鳞去脏，又煎了两面，这才下锅熬的，你瞧这汤，颜色多美，您这放凉了就可惜了。”这滑稽模样，惹得程兴程网都忍不住轻笑出声。柳杏也微微动容，少年劝诱的语气竟同往日哄她喝药的嬷嬷一般。想起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她禁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你好好一个男孩子家，怎么像个嬷嬷似的，把我当小孩子哄。”也将碗端到了面前。

少年见柳杏不再恼他，便稍稍正色，“我大哥十分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我便是这样哄着他的。方才见您神态与他如出一辙，便……”

柳杏正喝了半碗鱼汤，忽地说：“别您啊您的，我们本是平辈。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苏，单名一个平字。我父母在我小时候便已去世，若没有我大哥，恐怕我现在也饿死了。前些日子他生了怪病，许是不愿拖累我，就独自出走了，我才来寻他。不巧我刚到竹江镇，就下起了大雨。我又馋酒，便想着等雨停了再走。不成想……”说到最后，苏平捏了捏鼻子，笑得一脸尴尬。

柳杏心想：好个机灵的家伙，还不等我问，他便自己说了。手上拨弄起算盘：“苏平啊，你可知这些时日，喝了多少酒？”

“嗨，他哪会记得。”程旺说，“青山四壶，露华十二壶，广寒七壶……啊，还有两壶朱颜！啧啧，可都是好酒啊！”青山、露华、广寒、朱颜，这正是翠濛楼独家的招牌酒，也是柳杏一手所酿。青山回味悠扬，露华入口清甜，广寒酒香浓郁，朱颜热辣似火。程兴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咂起了嘴，想象着是自己正豪饮着这些酒。

一阵噼啪的算盘声之后，柳杏悠悠地开口：“苏平，你可真是好酒量啊。”

“这、这……可不是姐姐的酒馥郁芬芳，我才忍不住多饮几杯嘛。”

“看你这几日在翠濛楼跑堂，可是已经熟知了菜钱、酒钱？”柳杏声色温柔，却听得在场三人阵阵发寒，程兴程旺更是觉得空气都凝固了，偷偷溜了出去。

苏平正了正身，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竟忽地弯腰鞠了一躬，闷声道：“苏平一路追寻大哥踪迹，奔波至此，身上盘缠已所散尽。望姐姐收留我！”

柳杏愣了。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当年她不惜更名改姓也央求柳家大小姐允她留在了柳家，偷得十年的安稳日子。如今这苏平……呵，柳家真是个吸引浪客的风水。

苏平弯着腰，眼前只有自己的脚背，未得柳杏反应也不起身，一言不发地垂着眼眸。

柳杏沉吟半晌，说道：“也罢，看你机灵，便留在这翠濛楼帮手吧。月银呢，七成抵债，三成交于你自行安排。包吃包住，如何？”也不等对方回答是否应允，便继续说：“你今年多大岁数？”

“我今年十七，冬月生辰。”苏平对柳杏的安排似乎并无二话，老实报上自己的年岁。

柳杏心想，明明你比我年长，却叫我姐姐，道显得是我长得着急，不由有些恼火。“你比我年长，以后便不要叫我姐姐了。”起身正欲出门，又道，“看你身长与我一般，还真以为是个弟弟。”语毕，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平气地跺脚，在她身后嚷道：“我只是晚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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