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但愿人长久 > 23.第 23 章魏敏(1)

23.第 23 章魏敏(1)(1/2)

目录

她来到了那扇门前。

她抬起右手,猛地,又慌忙抬起了另外一只手去抓着右手手腕,不让它抖,然而两只手却一齐剧烈地不可遏止的抖了起来。

她将病房的门推出一道细细的缝隙,苍白的小脸凑了上去。

血一下冷了,脸色转为煞白。

眼睛在缝隙后面,蓦地,撞见鬼一般的睁得很大,眼泪水顿时从快要睁裂的眼眶里,一路烧灼地滚了下来。

“那是?”

她低喃了一句,病床上白色被子里露出的那只骷髅一样的脑袋,插了很多支塑料管子,连着正在运作的机器。

像怪物。

很像人的怪物。

“不是妈妈呀。”

她在笑,眼中是一种瘆人的悲伤。

“舅舅他们全被骗了。”

她没力气的手从门把掉下来,童建东坐在陪床家属专用躺椅上,刚躺了一半,门嘎吱了一声,他顿时弹起了身子。

他几乎是跳了下躺椅。

“泽泽!”

门被打开。

童泽失心疯一般地抓着童建东的手。

“爸爸,我们赶紧走。”

她一下滑坐在了地上,抬起头,手还抓着不放。

“我们走,你不要再来了。”

“泽泽。”

童泽去掰爸爸站在地上的皮鞋,指尖很快通红,眼泪一片一片下雨似的打在医院走廊的地上。

“爸爸,你去跳舞好不好,我不讲你了,我再也不生你气了。”

掰不动,掰开了指甲。

“你走啊!你赶紧去跳舞啊!”

“泽泽,你不要太难过了。”

面对事实吧。

童泽从爸爸无奈的眼神中听到了这句话,忽的,僵硬地扭着一卡一卡的脖子,瞎子一样的眼睛,诡异地笑了出来。

“我不难过,我没难过啊,那又不是妈妈,我为什么要难过?”

“泽泽,冷静一点。”

童建东弯下腰,捏着她身体两侧的颤抖的手臂。

“泽泽,”

他低低地说,低下了头,

“那是妈妈。”

“她不是我妈妈!她不是!”童泽从地上跳站了起来,“我妈妈在外头出差,我妈妈还没有回来,那不是我妈妈!”

“泽泽!”

“你过来!”

童建东拽了童泽的手腕,直把她往病房里拖,童泽另一只手在乱中抓住浮木般的门框,按陷在门框上的指甲从根部断裂了两只,指甲像是撕贴纸一样的与原本黏合的肉分离,插在门框,留在了门框里。

几秒后,留不住,掉下来。

“我不进去,我不要进去,求求你了,爸爸,不要让我进去,我要回家。”

她还是被拉进了病房,哇哇哭着。

“我要回家。”

家,就是有妈妈的地方。

她来到了床边。

病床上的人,如果走近看,就会发现,其实她并没有像电视剧里身患绝症的病人那样浑身插满了管子。

那些大多都是ICU。

救不回来的人没必要插很多管子。

瘦得没有一丝脂肪的脸只剩骨骼的凹凸不平,没有头发了,远看过去,脑袋很小,只三四根连接着监测器的线,看上去就已经很多很多。

其实,她连氧气罩都没有戴。

而且这几天,童建东也把叶琴的帽子、假发全给扔掉了,因为她已经不可能再走出这间病房。

他买那些时,是怀着希望的。

妈妈很瘦,人枯掉了。

妈妈在枕头上,微微地转过了头,空滞而苍白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却也做不出任何的眼神,她是有情绪的,只是已经做不出眼神了。

她除了思想,除了呼吸,只有痛。

而她的思想,她的呼吸,都呈现在那一只方方正正、冰冰凉凉的监测器,表达给外界,告诉说:我还活着。

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妈妈只有监测器上的心跳、血压出现了浮动,体现在她身体上的,只有那微微乱掉的吐出来的气息。

很臭的气息,五脏六腑在腐烂。生命最后的半个月里,身体里的瘤子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又像面团一样发了起来。

发在五脏六腑上。

发在四肢里。

发在皮肤下,像地雷,小一些的,没有从皮肤上凸出小山包,但的的确确埋在那里,是永远不会炸的地雷,是只会温柔地蚕食肉体、暗笑着啃食骨头的地雷。

童泽捂着脸,摇头,眼泪从手指缝隙里不断地滴下来,手指间的缝隙,好像也变成了好多好多哭红的眼圈。

只有有那么多的眼圈,才能哭出那么多的泪。

“我不要看她,她不是我妈妈。”

那怎么会是我妈妈呢?她现在应该穿着那条呢子大衣,拦腰系着长腰带,在落地镜前面带微笑的扭来扭去。

我爸爸应该在舞厅里和小张小李跳交谊舞,想起妈妈离开自己后越来越美丽的样子就来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骗我,让我误以为你们离婚了,让我半年里的每个白天每个黑夜都在担忧,都在不安,每时每刻都在受着折磨。

然后,再让我来发现原来你们离婚好像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

童泽扑在了病床上,将被子里的空气压扁了。

“妈妈出差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外婆上午还来家里拿衣服了啊,她要出差去北方了啊。”

的确是北方,比北方还冷的地方,要去出差一辈子了。

“她很辛苦,她拼命工作在给我挣钱要我好好读书,我妈妈还没回来,这个人不是我妈妈。”

“泽泽,你不要乱讲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