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猫格 > 1.章一看来她以后要面对的,与盲人眼前……

1.章一看来她以后要面对的,与盲人眼前……(1/2)

目录

她就在那儿,在灯光的暗处。

小女孩埋着头,小手通红,淘着杯子里的一点点米,她正企图将米搓出层皮来。

一头秀丽的黑发够着了衣摆,直直地坠着,头帘细细碎碎遮着前额,嫣红唇角淡然,看不清神情。

她还没蹿出拐杖高,穿着一件阴天透灰的手织毛衣,一条苦着皱儿的棕色涤纶裤。小脚套在了一双肥大的灰黑水鞋里,打擦儿划过灰尘当家的水磨地板。

女孩的身子舒懒地靠在稍矮的水桶上,像是不曾被寒冷困扰过,舒展通透冒着气儿。

屋子里的气温仿佛比外头还要低。

那些围着她的人,清一色长款羽绒深蓝,围巾和帽子就差没掖进皮肉里。

他们胸前明堂标榜着出入此处的通行证,身子骨却微颤着暗暗往心尖儿缩。他们还不到嗜烟的岁数,却都吞云吐雾,朝着手里呼哈温热。

不约而同微颤的,是心尖,只是他们没有发现。

其间只有一个女人。她坐定后三秒,心里陡然生疑,这里怎么这么冷?

她哆哆嗦嗦地记着笔记,那沙沙声响,被安静放大,唬住了本能,仿佛这样,她会得到些许安心。

职业病带来的迟钝?这点儿不适,她似乎隐忍住了,默默鼓着劲儿。

问话声如鲠在喉,但也如愿打破了沉默,女人强压不适,清了清嗓子,柔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她停顿了一下,没等来答复,只好接着说道:“告诉姐姐好不好?你这阵子怎么生活的呀?想不想爸爸妈妈?”

“你们要喝粥吗?要的话,我再下一把。”

小女孩明显一滞,手上停了停,有口无心般问道。声音干脆清冷如铃铛,全然没有小孩子的软糯。

她沥干水,抬起头来,睁着那双明镜般透亮的眼,望着他们。

在场的人登时一愣,意料之外,非常理之中。

那双清眸,怎么就能纯洁宁静如斯,竟能全然有别于那副瘦骨嶙峋的身子,反差对比之下,令人震撼咋舌。目光纷然偃息于眸中,得不出答案,转而回应的幽光却直析人心底,缠绵悱恻的仿佛只有深不见底的耐心,让人不敢久看,下意识撇开视线。

旁边透明塑料袋里的米早已所剩无几,打眼仔细一瞧,还能发现霉菌正招展旗帜,占地为王。

“不吃不吃。”

他们这才摇着手快速回绝。

接下来,无论女人再怎么小心柔和太极,小女孩都缄口不言语。

如若字值千金,三吨金条显然比不上她心头的一颗大米。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抱手看戏般瞧着她在电水壶里煮粥。余光打量着那双平静的眸子,闪闪烁烁直至最终如胶似漆,黏着眼里的幽静光波,久久不放。

他们的心追寻着那片刻惊憾而去,忽的忘记身处何方,吾尔曹等是谁。

不一会,水就开始沸腾起来了,咕噜噜、咕噜噜地在这间屋子里回荡,像极了咕噜姆在絮絮低语。

女孩没有动,看来她并不打算前去关火,任由沸水顶开盖子,噗哐噗哐不停。

就在这时,不知谁家开始播放新闻,声音透过隔墙,骤然放大。错觉蒙混了声响,似是从底下发出,在座的人开始不安地四顾起来。

他们分明听清,新闻结束乐如响在耳。

就在躁动趋于打退堂鼓之际,这个狭窄拥挤的出租屋突然断了电,霎时陷入一片静默的黑。

众人内心登时一紧,话语如月饼齁甜哽噎在喉。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有人开了手机里的照明,照向那个小女孩。

这一照,纷然头脑一滞,恍惚发晕。

她还在眼勾勾地盯着电水壶,好似融于夜色的鬼魅,饥肠辘辘肆无忌惮地觊觎着余温虚沸。而他们,好像不存在一样。

后背没来由地淌汗,大家纷纷起了身。

她还是没有动。

这时,可终于有人说话了,他颤着嗓音提议道:“我们要不,要不到外面采访?”

步履匆忙朝外头,原本一行四个,现在成了五。

有一缕暗黑的魂魄,正贴着那个女人的后背。

等到他们都出了屋子,小女孩一反常态,迅速起身关门,将他们隔离在外,动作之快好比市场半价大疯抢。

随后女孩瞟了一眼地上的六条凳子,忽的将那股屏在眉梢的气儿呼出。

他们不甘地敲了几下门,不那么牢靠的门便咋咋呼呼哐哐作响。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唇角勾浅,等着什么似的。

果然,有人愤怒地开了门,朝着他们高声咆哮谩骂,话语之难听,估计这些高知分子有生之年积攒下来的腌臜污秽都不能与之抗衡。

片刻不到,他们就放弃采访,离开了这栋混乱不堪的简子楼。

随之而来,又是那个醉酒的邻居,朝着她家的门一通乱揣,泄了愤才罢休。

等到世界终于安静到,隐约能听见楼底的蟋蟀唧唧吱,她这才摸索找着蜡烛和火柴。

不一会儿,屋子幽幽地亮起昏黄的光。

这从外头看来,在一溜白昼亮堂的窗口中,独有一番小资情调。

路人难晓窗头风光,里头的人更不知道,贫困潦倒会捣腾出分文不值的闲情逸致。

她端起那个还热气腾腾的水壶,随手抄起一个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

粥水淌过柔肠,冰冷的身子这才慢慢有了点温度。

这年是她生而为人的十岁,也是她幻而为人的第五个年头。

她的父母吸毒贩毒被捕锒铛入狱,外头的便是闻风而来的记者,距离头一批来访的警察,不到三个时辰。

她都问了同样的一个问题,他们都是一样的反应。为此,她连喝了两壶粥汤。

她曾是一缕没有前世今生的野灵,在五年前的一个寒冬,接管了这具奄奄一息的躯壳。

血液周身回流,沁出的温热,让她这丝缕寒气恍如隔世般眷念痴迷。

她几乎毫秒之间便下定了决心。

唯独没有料想,她早已自由散漫惯了,一成为物质的实体,便疯也似的想念当初再怎么无聊乏味却不受束缚的幽灵之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