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老师（1/2）

学校小卖部里卖的话梅棒棒糖挺好吃，一层透明的包装纸，看不到品牌信息也看不到生产厂家，外边裹着的糖很甜，但舔到里边的梅子核就被酸得忍不住眨眼。郭灿龇牙咧嘴地倚在柜台上，老板正往小塑料袋里给他装糖，话梅糖已经装了三根，还有五个西瓜形状的泡泡糖。

郭灿的手指移到一只玻璃罐子上，那罐是金币糖，又称“假巧克力”，金色的糖纸很漂亮，拿几块在手里碰两下，声音会很清脆。这种巧克力是前不久才有的，班里有钱人家的小孩说真正的巧克力才不是这个味道，这个吃起来一股橡皮泥味儿。郭灿不知道真巧克力是什么味道，就连这种假的他也只吃过一次——万小贰他妈打牌赢了钱给万小贰买了几块尝鲜，他俩就分着吃了。

郭灿没尝出有橡皮泥的味道，不过，有谁会去吃橡皮泥啊！他怀疑那个有钱小子在瞎几把乱讲。

郭灿砸砸嘴，皱着眉头看了看手里的钱，这钱是他早上从他老爹枕头底下偷偷拿来的，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不过发现了顶多也就是打一顿，反正他皮糙肉厚，扛揍。

把手指收回来，他说：“就这些。”

老板说：“不来点巧克力啊？尝尝呗。”

他拍了一把毛票到柜台上，“你数数够不够尝。”

老板瞥了眼，果断把塑料袋系上，没说话了。

郭灿拎着袋子往教室的方向走，突然看到个眼熟的人。

衣冠楚楚的鸟男老师身旁站了个更加衣冠楚楚的男人，那人戴一副眼镜，脖子上挂着个照相机，郭灿只在电视里见过。远远地看着，他们像两个英俊的模特儿，体面得有些格格不入。

郭灿晃了晃手里的零嘴，对比之后想，自己好像一堆皱巴巴的毛票啊。

上课铃响过最后一遍郭灿才回到教室，万小贰正伸长了脖子等他，“你怎么回事啊买两块糖买了那么久，这会儿小卖部人很多吗？”

他在郭灿扔过来的塑料袋里也摸了根话梅糖，边剥糖纸边说：“还好老张还没来，唉我跟你说……”万小贰话才说一半，闹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吓得他赶紧转了回去。

班主任老张拍了拍手：“安静安静，说个事儿啊。”

郭灿往门口看了眼，一看就愣住了，万小贰立马转头对着他说了句我操，是大鸟！

“大鸟老师”走上讲台，他个子很高，差不多和黑板一样高了，估计写字的时候还得弯腰，老张站他旁边被衬成了小鸟。

“欸，他是不是把头发剪了啊？”万小贰小声道。

老张说：“这位是咱们学校新来的生物老师，兼副班主任，游老师，来，大家欢迎一下。”

其实不用老张多说，游雁刚进来的时候班里就开始窃窃私语了，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因为这位老师实在太年轻了，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几岁，长得又标志，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副班主任？郭灿和万小贰对视一眼，同时操了一声。

台上的人拿了根蓝色粉笔，写了两个字，然后说：“大家好，我叫游雁，以后教大家生物，希望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能好好相处，谢谢。”

鸟……游老师笑起来很好看，用个阅读文里经常出现的比喻句形容：像和煦的春风拂过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郭灿看到周围的女同学很激动地捂着嘴，脸都捂红了。

“游老师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比你们大几届，当年是优秀学生代表，相信以后也会是优秀老师，你们有什么事，除了我也可以找游老师，学习上的，生活上的啊……”

张老师还在说着，游雁站在一边笑得都有点走神了，他早上到了办公室，校长就找过来跟他说想要他兼任高一班的副班主任，平时帮张老师管理一下班里的学生。庐江镇的小孩儿上学本就晚，到高中都是半个大人了，正是青春懵懂又最不服管教的年纪，张老师一个女人有时候心力交瘁，而游雁的生物课很清闲，又和这帮少年差不多大，管教他们最合适不过了。

校长这个算盘打得挺好，副班主任这个名头听起来挺厉害，实际上没什么实权，还要负责一堆鸡零狗碎的屁事，工资也比不上班主任，但这么决定不仅帮了张老师的忙，也给足了游镇长面子，除了游雁本人，这似乎是最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不过游雁也无所谓，他先答应下来，后又突然话锋一转：“不过，那些学生也都有十六七岁了吧，跟我当年差不多大。”

校长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抬头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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