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连生叔叔家的门是开着的，尚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风一般冲到院中，却没看见连生，也没看见连生的叔婶。

尚文走出连生叔叔家，站在门口四下张望，连生能去哪里呢？

正在他不知该怎么办时，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小女孩唤他道：“你找谁？”

尚文忙扭头，只见女孩背上背着一个幼儿，手里端着笸箩，站在连生叔叔家邻居的门口。尚文回答道：“我找连生。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他家没有人。”

女孩说道：“他应该是去山上打柴了。每天他都是这个时间出门，到下午才回来呢。”

尚文的心疼了一下，连生之前在家里，从来都没干过重活儿，每次跟着自己去打柴，也就是跟着去玩而已。尚文问道：“你知道他去哪里打柴吗？”

女孩伸手往南指：“往那边走，上了山应该就能找到他，我们都是去那边打柴的。”

尚文谢了一声，迈步要走，女孩却又叫住他问道：“你是他朋友吗？”

尚文点点头。

女孩说道：“那你以后多来看看他吧。”

尚文心里一沉，女孩接着说：“我总能听见他挨打，他每天出来进去几乎都是哭着的，怪可怜的。”

尚文眼圈跟着就是一红，他谢过女孩，往南一路跑了出去。

连生靠着一棵树正在睡觉，阳光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住的窝棚根本不挡风，此时虽是初夏的天气，但晚上依然寒凉，经常冻得他成宿成宿睡不着，所以白天上山来，赶上天气好，他就能在阳光下睡一会儿。

不知道连生梦见了什么，脸上突然展现出笑颜，嘴里含混地叫了声爹娘，紧接着他的身体往前一倾，叫了声“尚文哥哥”的同时，也因为身体的倾倒而猛然惊醒了。

连生以为自己要摔跤了，反射性地伸手去撑地，结果却碰到了一个人的胸膛。连生吓了一跳，忙抬头，然后瞪圆了眼睛。

尚文看着月余未见的弟弟，原本就瘦的脸此刻更瘦，一双大眼睛显得更大。尚文的手摸了摸连生脸上的一道红痕，顺着痕迹往下看，能看见露在外面的脖子上也有，尚文的眼泪刷地落了下来。

连生倒是没哭，他愣怔地看着尚文，然后有些不能相信地凑近了看看，又伸手摸了摸尚文的脸，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尚文滚烫的泪水后，才终于明白眼前人不是自己想像的，是真的。

连生哇地一声哭起来，他搂住尚文的脖子，哭得昏天黑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终于止住哭泣，尚文伸手给连生擦去眼泪，心疼地说道：“哥想你了。”

连生依然靠在尚文怀里没起身，他哽咽了一声算是回答。

尚文说道：“你叔婶打你了？”

连生点点头。

当时尚文送连生过来时，他以为有了那一两半的银子，连生至少头一个月能好过点。头一个月过得好点，也许连生思家的心情能和缓不少，后面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捱。只是他没想到，连生其实就只有第一天算是过得好点，第二天天刚亮就被打起来，婶婶扔了柴刀和扁担给他，让他去打柴。而头一天晚上，因为太冷，连生才刚睡着没一会儿。

连生在家里算是娇生惯养了，虽然没少跟尚文上山打柴，但他基本都是去玩。现如今他带着工具上山，望着满眼的蛮荒，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柴打得少了，回去要挨骂；打得湿了，要挨骂；打回去的不好烧，还是要挨骂……连生那几天坐在乱石上，真是哭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他想家想尚文，不知道多少次想去找尚文，甚至人都已经跑进了镇子，但最后都忍住了。他知道尚文一定为了他在努力，如果这时候他跑过去，除了添乱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实在想尚文想得不行，他就趁着出来打柴的时间，先到镇子里，隔着一条街偷偷看一会儿，然后这一天就算是再怎么挨打受骂，似乎也能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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