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那天蒋飒叫来一辆车在楼下等。曲瑞涛把穿着棉衣顶着毛毯的淼淼搂在怀里，蒋飒候在车边，先他一步把小孩子抱上了车。大概蒋飒是头次见到这样朴素的保暖的法子，一直盯着大红毛毯下淼淼巴掌大的脸。淼淼亦是第一看见这样豪华的车，竟连病痛也忘了，目光不停在车内的双排沙发间流连。

连蒋飒报出的目的地的名字，都是一家曲瑞涛只闻其名的私立医院。

看得累了，淼淼便靠在曲瑞涛怀里，隔着窗户看大雪。曲瑞涛将手贴在玻璃上，淼淼将脸贴在他手上。车里很安静，曲瑞涛凝视着淼淼的侧脸，心想自己也曾动过心思，想带他去温暖的南方。从前他在一一个中部城市念大学，总抱怨说那里不如秋城好，他有多爱秋城的四季分明，夏日冬雪。后来遇到淼淼，发现这孩子总爱在天冷时生病，那种喜爱便瞬间淡了。

可惜他大学肄业，当年，凭他的本事，只能在离家不远的秋城，靠着熟人介绍的工作谋生。

这一待，就是好多年。

“淼淼，你知道吗，有些地方，永远都不会下雪。”不知怎地，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的，”淼淼迷迷糊糊地答，“哥哥以前教过我。”

曲瑞涛勾勾嘴角。

“可是雪好看啊，还可以堆雪人……”

淼淼喃喃念着，说起他曾经和曲瑞涛玩雪的事。曲瑞涛不是个有情趣的人，对于雪的玩法仅限于滚雪球，打雪仗。后者当然是不可行的，他便按着记忆里电视上或者哪部动画片里的样子给淼淼堆雪人。有次找不到胡萝卜当鼻子，淼淼从边上的小灌木里拾起一个放过的炮仗，将它摁在了雪人的脸上。

在淼淼断断续续的回忆中，车子驶到了医院。吊水，住院，最稳妥的选择。曲瑞涛安顿好淼淼，刚走到外头想要透透气，便被一直守在门口的蒋飒叫住。

蒋飒说，我帮你请了几天假，你可以留在这里照顾他。

脑子里闪过总监的脸，以及电脑上进度远不到百分之百的设计图。曲瑞涛揉揉额头，没有作声。

他当然明白蒋飒不可能一生顺遂。任谁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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