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2）

随着身体越来越差，曲瑞涛也越来越多回想起蒋飒的话。

他对淼淼是有独占欲的，当然，不是以“哥哥”的身份。他懂得了怎样熬过每个淼淼酣睡在侧的夜晚；也明白了，人对越是纯洁的东西，就越容易动心。他看了许多相关资料，只庆幸自己的欲望还好并不算得上多黑暗。

最多不过是想着淼淼的样子**而已。

然而他确实不知道现状能维持多久。他想了很久，也无法问心无愧地说一句，我对淼淼的爱是不求丝毫回报的。

而越深入的思考，便越会将人带入深渊。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疾病来得还算及时。

确诊胃癌源自一场意外。那天他在家给淼淼做好饭，便开始在卫生间吐，有血。在一边递水的淼淼刷地哭了，而后，第一反应就是给蒋飒打电话。检查结果是蒋飒亲自上门告知的，两人站在门外，在那个淼淼心心念念消失的旧鞋架旁，如同谈公事般，交换了关于这场疾病的信息。

蒋飒说，你好好考虑一下手术时间。

曲瑞涛随意应了一声，之后便同他道了别。起先几天，他照常工作，蒋飒也没有多问。大约过了一个礼拜，淼淼发烧住院。坐在病床边，握着他输液的手，曲瑞涛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了。

而淼淼还没有着落。

他又开始想。许多人不敢死，无非因为还有无法割舍的人。父母他没所谓，再不济总有曲兰。其他亲戚更没所谓，正如自己的死对这些人只意味着多了一份谈资。但淼淼呢？

谁会爱淼淼？

他浑身冰冷，起身关上灯，重新坐回小孩身边。他恍然想起这二十多年，最早的记忆还是关于父母，关于那些对姐姐脱口而出的、为何父母不睦的疑问。他一生尚短，却也总在经历别离，且每一次都做不到不痛。眼下，这种痛再次袭来，比病痛带来的更为真实。他埋首在粉色的床单间，剧烈颤抖着，握住淼淼的那只手却一动不动。

接下来几天，他开始考虑，谁能接替他照顾淼淼。其实答案就在那儿，但他不甘心。放着那个名字在空洞中不闻不问，接着，便是一个接一个的否定。有天凌晨，他坐在客厅里抽烟，淼淼醒了，隔着锁上的卧室门哭喊。

曲瑞涛盯着门看了良久，心想，人对于死亡，或许真的存在某种预见。

他用了很久才将眼眶红肿的淼淼稍稍哄好，而后在上午，把他带到了公司。他们坐在蒋飒的办公室中，喝着专门为淼淼准备的热果汁，聊起了关于出差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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