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2）

拾伍

邀请是虞月景亲自去的。

虞月文小时候同这个二哥，是玩得很好的。一母同胞的大哥虽然和他也亲近，但大哥打小一直在宣都祖父膝下养着，性子是极矜重的，有时候甚至不像个小孩子。那是岳峙渊渟的芝兰玉树，便连亲近之人都不可以造次，反倒是这个庶出的二哥，才是虞月文他小时候的玩伴，二人之间别有一种亲切要好。

先前他隐姓埋名，都是以顾孟君的身份在外做事，虞月景也曾经以为他当真不在人世，因此当虞月文这个名字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虞月景问候的电报是来的最早的，兄弟二人久别重逢，虽然不使外人知道，但也常有一些来往。

而这一次，听完虞月景前来所为何事，虞月文真心实意地惊讶了起来。

他笑着把咖啡推到虞月景面前，饶有兴致地好奇道：“二哥叫我回老宅吃团圆饭，大哥知道么？”

虞月景便有些夸张地对他邀功：“我可是劝了大哥好久呢，他还向我发脾气……你回去之后也不要同大哥犟，你看，你道一个歉，说两句软话，大哥是吃软不吃硬的，一定会跟你和好……毕竟你们两个是嫡亲的兄弟。旧朝已经没有了，少帝都悬了梁，你们结怨又是为甚么呢？和为贵，不值当的。”

虞月文端着咖啡杯，用小茶匙漫不经心地搅着，忍不住笑了一笑。

他料想到大哥不会同二哥讲述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也没想到二哥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哄得大哥点头让他回去吃饭。 “那我是肯定要到的。”虞月文轻笑着应下了，不忘确认日期，“就在旧历八月十五夜里是么？”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是道歉……到底是谁欠谁的道歉呢？三十多条人命，他们的遗孀和遗孤里，多有作为烈士遗属在国府做事的。其中有一些，虞月文甚至每日都要见到——阮致嘉的孤女便正在财政部做文员的。

虞月亭几时又道过歉呢？便是去问他，也终究不过是得一句乱臣贼子，死有余辜罢了。不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哪怕虞月景替他说情，大哥也终是把自己做大哥的面子看得比其他都重的——越是什么都没有了，就越要这样强自撑持着。

虞月文低头抿了一口咖啡：他倒是很有兴致拆了虞月亭的城墙，倒要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到了八月十五那天，虞月文按时依约，由季雨行开车送到了桥西路虞家老宅。

那座旧时的敕造府邸摘了牌匾，白天看起来，远要比夜里颓败，虞月文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出了神。

他自幼随父亲在任上长大，同宣都的老宅其实并不算熟悉……

他还没有想完，老仆已经欣悦地迎上来，颤颤巍巍地唤他：“三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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