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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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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淫雨霏霏。

应林书院这几日虽然正常开课,但大部分的学生都回乡祭祖扫墓,很是清净。

余珩只请了一日假,他借了辆杨家的马车,亲自去庄里接上了祖父,去京城外的俶山上祭祖。小雨淅淅沥沥,祖孙二人下山后衣袍都满是泥泞。好在余珩在马车上给祖父备了干净的衣服,帮老人家换好衣衫。余珩撩开帘子,盯着窗外的路,心下却想着有的没的。

余老太爷这几日难得的清明了些许,在余岑墓前也没再将余珩和儿子搞混,看着孙儿格外疼爱。他听闻余珩承爵,更是喜不自禁,只不过少年看起来心事重重,一路上连笑容都是硬生生挤出来的。

忽而想起来按照余珩的年纪,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老太爷模模糊糊的想起好像余珩似是有门亲事,忙不迭地说话,可惜余老爷子虽然心里清楚,但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来,咿咿呀呀说出的都是只言片语。

余珩忙把帘子放下,只见祖父似乎很是着急,好在余珩心思缜密灵巧,听到余老爷子嘴里的,‘母亲’‘林’‘小姐’几个词语就听懂了。

回复道:“祖父您别急,林家小姐早早就和我退了亲,那时您身体不好,我又在许家,就没和您说怕您惦记。”

老爷子一听,人都傻了,孙儿的亲事就这么飞了,着急的一顿比划,那阵仗看起来简直要拖着自己的病体直接杀去林家讨说法。

余珩赶忙安抚,给老爷子顺气,“祖父莫要激动,父亲在世时我们两家勉强算是门当户对,父亲没了也不能让这堂堂的林府嫡女和我受苦。况且我一共没和她见过几次,只不过是个陌生人,心里也没什么落差。”看着祖父情绪平缓下来,他才继续说道:“更何况我现在心思也不在儿女情长上,大丈夫还是以国事为先。当下时局动荡,西北边疆觊觎我大梁国土,欺我朝天子年轻,我想继承父亲遗志,不求能功成名就,哪怕能守一人平安也罢……”

说着说着,余珩的思绪却渐渐飘远,都说西北干燥,即使清明时节仍是满地落白,北风凛冽,也不知九殿下过得如何,朝堂仍传闻他养伤在家,想必行踪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这么尊贵的人会不会受委屈。

烟花三月,草长莺飞,京城像是天漏了一样,雨水不断。这几日梁正博和杨灵传很是烦闷,他们这种活泼好动的年轻人根本憋不住,每天来了课堂发现又是雨天就哭天抢地,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看到余珩却丝毫没有影响,读书一日比一日认真都敬佩不已,但他们也实在是纳闷,之前余珩有时还和他们一起玩闹,现在这种时刻几乎没有,无论走到哪里做什么事,手里都拿着一本经卷,就连用膳时间都不放过。

本就清冷的样貌进来也见不到什么笑模样,偶尔插科打诨那笑意也不达眼底。

终于在春猎月余之后,一封从西北送来的信如约而至,带来了些许西北干燥的空气,连这天都给了几分薄面,漆黑的乌云里漏出一丝金光,勉为其难的算是放晴了半日。

余珩拿到信后心跳就快蹦出嗓子眼里,他偷偷自己一路跑到了后山,这几日积了许多雨水,等他爬上去时衣摆已经星星点点沾上了些许泥泞,一向爱整洁的余珩并没有理会这些,只是急匆匆的坐进凉亭。

或许是怕天公不美再下雨,余珩直接把信塞进了里衣,他深呼吸了几次,终于算是将心放进了肚子里,才从怀里掏出那已经在心口被熨的温热的信。

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带着一丝凉意,信封正面写了他的名字,没有落款,背面仍被火漆好好的封住。

余珩不舍的破坏一点点火漆,他拔下冠上的桃木簪轻轻撬开,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白鹿纸展开,墨迹干涸,但字如其人,余珩觉得两人间的距离还是硬生生拉近了,从西北大漠到这繁华京城,距离也消失殆尽。

余珩笑了笑,轻声读下去。

“见字如面。离京已有一月,吾初到西北边疆,辗转数地,暂定于陇右岷城。西北战事多为军机要密,不可多谈,只与你叙旧一二。边疆酷寒,时至三月仍着冬衣,满地落白,苍茫旷野偶有惊雀,吾常于夜间驭贪狼外出射猎,地广人稀,好不恣意。若西北安定,适逢机缘,可相携一同纵马游于此处,巍巍高山,无边草原,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寥寥数笔,书不尽意,暂表平安。”

书信最后一个正楷‘萧策’字落于纸上,余珩伸出手来摸了摸这个名字,喉头有些哽咽,这一个多月来担忧的心终于妥帖的放在肚子里,他折好信纸,将书信装入信封,再塞回了胸前,急着下山去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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