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眼泪（1/2）
过完元旦，天气越发冷了。宁夕帆拖着行李箱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然后裹紧了大衣。他拿出手机给王冰打了电话：“喂，我回来了，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你一会儿直接过去就成，我和班花儿已经在附近了，学委回学校了一趟，一会儿就过来。”
宁夕帆挂了电话把手揣进兜里，另一只手拉着箱子被冻得通红，让他只恨不能马上把行李箱扔在地上。
元旦三天假，他回家呆了两天，一方面因为徐春宁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回家过生日，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想爷爷奶奶了。
他对过生日已经没什么太大感觉了，只记得小时候自己是会数着指头期盼的，因为爸爸总会给他做一桌好吃的，然后带他出去玩,姑妈们会给他买新衣服和刚出的新玩具，爷爷奶奶会给他发红包，连平常对自己不算那么亲热的妈妈都会笑着给他点上蛋糕蜡烛给他唱生日歌。宁夕帆呼出一口白气，走进家属院里，感觉天寒地冻好像又要下雪了。他以前觉得上学是件很没有意思的事儿，能勉强让自己不持续迟到早退便很不容易，可如今他却对开学和上课都生出了欣喜的渴望，想来是因为他可以在学校见到季晨。
他临回C城之前，王冰就闹着说要让他请客吃饭再庆祝一次生日，宁夕帆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刚好把自己和季晨的生日都补上，他在C城仅仅和王冰季晨关系好，想着开学前三个人随便聚一聚就行了，结果他那事儿精同桌离大美人知道了这事儿，非要去凑热闹，宁夕帆记得这人元旦晚会上给他弹吉他伴奏的人情，拒绝的话就没那么容易说出口了。
他顶着凛冽的寒风和冷空气终于走到家门口，进屋赶紧先开了暖气，还没坐下来给自己烧壶热水，就听到季晨在敲他的门。刚打开门丑蛋就先扑到他脚边，小家伙儿比起刚抱回来那会儿长大了不少，不过仍然是一只棕色的小奶团子。
季晨笑道：“看来还是对你亲啊，还好你回来的早，再在我家放两天，我侄女儿都能把它毛都薅光了。”
宁夕帆看着季晨，只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就算现在这人站在他眼前，他也觉得思念并没有得到一丝缓解：“我还没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来这么快。”
季晨进了屋把门关上，盯着他看，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真的有一种想念叫作近在咫尺：“王冰告诉我的，你穿这么薄，不冷吗？”
宁夕帆抱着丑蛋靠在沙发里，十分坏心眼地把那只冻得通红的手塞到丑蛋肚皮下面：“还好，感觉这边比Z市要冷。”
“穿件秋裤吧。”季晨看到他的小动作笑道：“别折腾你儿子了，人家这么想念你，你还欺负他。”
“穿秋裤？穿秋裤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宁夕帆把手从儿子肚皮下面拿出来，把丑蛋放到沙发上，又问他：“你生日过的怎么样？”
“我们家一向不怎么讲究这个吧，我妈做了点儿好吃的，我哥给我打了点钱。”季晨拿过热水壶去烧热水：“你呢？”
“跟你差不多。”宁夕帆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哥放假也没回来啊？”
“没回，工作忙。”
宁夕帆经常听季晨提起他小侄女或者他妈妈，知道他有个大自己11岁的哥哥，却没有详细问过他的家庭相关话题，关系没到那种程度，问了也只会让人觉得尴尬，就像季晨也从不过问他这方面的原因一样，他们有着某种默契，清楚对方在这个话题上必然有着某种不能轻易宣之于口的压抑隐痛，每次便能在界限边缘站稳脚步。
季晨静静看着沸腾的热水冒出的蒸汽出神，过了一会儿跟他说了句生日快乐，算是补上的，宁夕帆把水壶拿下来倒了两杯滚烫的开水放在桌上，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咱们什么时候过去？王冰他们已经在等了吧？”
“没，他俩在礼品城那儿瞎晃悠呢。”宁夕帆看了看表：“才十一点，等会儿再走。”说完他走到卧室打开行李箱收拾从家里带来的衣物和吃食，季晨站在一边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端起那杯水暖着手走过来靠在床边没话找话：“你怎么回来的？”
“我妈开车送我回来的。”宁夕帆拉出一条秋裤扔到床上：“送到天桥那儿，她车开不进来，就先走了。刚才在天桥看见你了，你没看见我，向我妈介绍了一下你。”
季晨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你怎么说的，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就说学习特好的一个同学。”宁夕帆边说边扯出一条卡其色的围巾又扔在床上：“她说小伙子长得挺帅。”
季晨笑弯了眼睛：“你妈眼神儿挺好，审美也不错。”
“行了，别往脸上贴金。刚才远远看你一眼，都没注意你是抱着丑蛋在那儿和人说话，不然就过去打招呼了。”
“看来我还是没有丑蛋面子大。”他说着准备跨过宁夕帆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结果不曾想宁夕帆这个时候突然转身，不偏不倚刚好撞到他的胳膊，季晨手一抖杯子里的水刚好洒在手背上，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宁夕帆刹时就慌了，忙扔下手上的东西转身去看他：“没事儿吧？”他嘴上说着又被脚下行李箱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就往季晨怀里摔，季晨慌忙间把水杯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卧室本就不大，宁夕帆这一摔直接把他俩都摔到了床上，季晨被宁夕帆撞到锁骨，疼得“嘶”了一声：“刚才没事儿，现在有事儿了。”
宁夕帆慌忙撑起上身和膝盖，才发现这个姿势和电视剧里一样狗血又让人血脉喷张，他堪堪望进季晨如琥珀般浅色的眼眸里，心跳瞬间就乱了节奏。季晨倒是面上很淡定，也没有推开他，两个人就保持着诡异的姿势互相看了一会儿，季晨举起那个被烫到的手背给他看：“只是有点发红。”
宁夕帆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把手撑在他耳边，单膝跪在他两腿中间的缝隙里，有些恶作剧地问了句：“这个姿势你觉得怎么样？”
季晨白皙如玉的皮肤瞬间就如染上了夏日的晚霞，他微微侧过头，却仍然盯着宁夕帆看：“别闹了。”
宁夕帆从这个角度望向他，看到他一侧通红的耳尖，长且黑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却在唇角有个上翘的小弧度，那双漂亮的眼睛望进他的心里，让他的理智瞬间崩盘，心里那根紧崩的线终于传来了清晰的断裂声。
他的喉结颤动了一下隐约觉得有些口渴，俯下身去，觉得这一刻时光或许应该静止，而就在他的鼻尖离季晨的鼻尖就差了那么一厘的时候，身下那人突然轻轻颤了一下，然后偏过了头，一室带着温度的暧昧瞬间降到了冰点。
宁夕帆愣了那么一秒钟，甚至更短，然后伸手去拿季晨头顶刚才被他扔在床上的那条秋裤，他若无其事道：“哎，这秋裤可真丑。”然后顺势起了身。
季晨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被他们压皱的床单，然后跳下床，用一如往常的语气朝他说道：“快点儿收拾，一会儿他们该等急了。”然后走出了卧室。
宁夕帆突然松了口气，怔怔盯着地板发呆，卧室旁边卫生间的门传来轻轻关上的声响，紧接着响起了水龙头的哗哗声。
他把脸埋进一件衣服里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床头柜上被季晨喝了一口的那杯水，他把水杯端起来用嘴唇探知那人残留的温度，却发现那杯水已经冰凉了。
王冰选的地方是他们县城北街一家比较有名的炒鸡店，要了个小包间，总共就他们四个人，宁夕帆让他们几个随便点了几个菜，然后要了几瓶酒。王冰给他们俩订了个水果巧克力蛋糕，服务员看到有人过生日还说可以免费送一份儿长寿面。
离京一直低着头摆弄手机，和平常一样对一切漠不关心，王冰叽叽喳喳和季晨宁夕帆说着什么，还不忘催促离京把礼物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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