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号了（1/2）
宁夕帆再次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他穿过干净的走廊走到言晓办公室，觉得下半年和医院还挺有缘。
言晓难得周六中午闲了一会儿准备下班，正捧着保温杯喝枸杞茶，她撩了撩眼皮看宁夕帆，把杯子放到一边问：“说吧？什么事儿？”
宁夕帆很少求人办事，觉得有些张不开口，他用手拨了拨言晓桌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叶子。心一横咬牙说道：“想求你行个方便，我一朋友妈妈住院了。”
言晓听他这么说瞬间就懂了，她上班这么些年，熟人亲戚的忙帮过不知道多少，让她帮忙联系教授挂号的，帮忙安排病房的，住院期间求她说几句话多得些照顾的……也算人之常情，但她太了解宁夕帆是不爱麻烦别人的那号人，所以还是有些惊讶。
“你都亲自来了，这忙我不帮估计也不行。”她笑着看了宁夕帆一眼，“但是你得先跟我说说是哪个朋友吧？”
“季晨……”
言晓听到这名字皱了皱眉，觉得有些搞不明白了：“他妈住院还需要你来求我行方便？他不比我顶用吗？你放开我那盆宝贝绿萝，一会儿被你搞死了。”
宁夕帆手下留情对绿萝松了手，深吸了口气说：“姐，我得先跟你交代一件大事。”
言晓眼皮跳了跳有些心慌，然后就听到宁夕帆说：“我和季晨现在在搞对象，他前几天出柜把他妈气住院了。”
言晓愣了差不多足足一分钟，才从短短一句话里提炼出了重点，她惊道：“你竟然比我先脱单了？”
宁夕帆：“……..”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季晨应该已经偷偷和住院部那边通过气了，但总觉得自己不做些什么有些说不过去，季晨瞒着他出柜这事儿说实话让他心里没那么敞亮，也让他明白了季晨根本没把他说的不必对他心怀愧疚的话听进去，季晨对他的感情还是笼罩在过去的阴影下面，爱他又觉得亏欠太多，越爱就越觉得亏欠。
他和言晓大概沟通清楚之后一个人下了楼，昨晚刮了一整夜的大风，他穿过住院部的时候发现树上的叶子已经全部落光了，光秃秃的树枝间漏下些没温度的阳光，让人觉得有些伤感。
花坛边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拿着手机跟电话里说着什么，老人机信号可能不太好，也或者是她听力不太好，总之沟通的不怎么流畅，大着嗓门也没跟那边说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儿，索性一气之下挂了电话。
宁夕帆心想估计那边家属找不到人心里着急，于是走上去帮忙，那老太太正在编辑短信，抠嗦半天也没能打出两个字来，宁夕帆微笑着表明了来意，把地址编辑好发送给了她通讯簿里备注的孙女，然后把手机还给她继续朝前走了。
没走两步听到后面有人喊奶奶你怎么一个人跑下来了，声音有些耳熟，他回过头果然瞥到季林嘉穿着件黑色羽绒服在刚才那老太太身边坐下了。
宁夕帆心跳都顿了一下，忙加快速度走了。原来刚才那老太太就是季晨的母亲吗？他感觉像做梦一样有些不现实，一直以来他都没见过季晨的妈妈，总觉得对方或许和徐春宁一样是个强势的女人，可刚才那个瘦小又苍老的女人，看起来应该至少有六十多岁了，反而和他奶奶比较像一个世界的人。
也对，季清都快四十的人了，季林嘉也成年了，那么季晨的母亲再怎么说也应该有五六十岁了，他突然察觉到自己对季晨和他的家庭知之甚少，更隐约觉得季晨的出柜对那个女人来说或许有些残忍。
他走出医院的大门，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南飞的鸟儿，心想可是又对谁不残忍呢，他的季晨终究无法两全。
大中午过来的，医院的停车位想都不要想，宁夕帆只好把车停在了附近商场的地下车库，这会儿要走两条街过去取车，他边走边想事情，然后给徐春宁拨了通电话。
那边接的倒是很快，徐春宁不爱跟他寒暄废话，单刀直入就问他有什么事儿没有。
宁夕帆也干脆，直接就开了口：“妈，我谈恋爱了，和季晨。”
徐春宁那边沉默了两秒，然后才平静地回复他：“嗯，我知道了。”
这通电话又陷入了和往常一样的尴尬，宁夕帆觉得既然季晨已经和家里说开了，那他这边也应该有个表态，他也没指望徐春宁能对他嘘寒问暖八卦八卦，只是得到这么简单的回复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失落。
他咳了咳，然后说：“就这样…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挂了。”他听到徐春宁好像对身边的助理说了句什么，然后又对着电话里问他：“你现在在哪儿？方不方便，我们聊聊。”
半个小时后他坐在徐春宁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看着桌上两杯咖啡发呆，他不知道徐春宁想和他聊什么，也不知道徐春宁什么态度，同意还是反对，他琢磨着，徐春宁应该没有什么反对的立场吧。
徐春宁是五分钟后推门进来的，穿着职业套裙化着最得体的淡妆，举手投足都仿佛展示着她的强势与优雅。宁夕帆突然又想起刚才在医院遇到的季晨的妈妈，原来他和季晨之间的纠结与挣扎早就从上一辈人身上倾注。
徐春宁在他对面坐下来，脸上还是平常那副淡淡的表情，只是开口询问的时候有了不易察觉的急切，她大致询问了一下宁夕帆对待这份感情是否认真，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季晨的，季晨对待这份感情什么态度，对方家里可否知道，知道了又是什么态度，这么几个问题，条理清晰顺序整齐的像在开会。
宁夕帆一个一个回复她，感觉自己像在答辩。一刻钟的功夫徐春宁就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所有信息，期间只在听到季晨因为出柜把自己妈妈气到住院的时候略微皱了下眉头，其余时间她都维持着常年不变的从容。
末了她看了一眼时间，跟宁夕帆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去了，你有空带季晨来家里吃个饭。”
宁夕帆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看徐春宁走出了咖啡厅，又看了一眼桌上对面一口都没动的咖啡叹了口气。
明天就到了和季晨一起去参加王冰婚礼的时候，晚上约了季晨一起去超市买些东西。他蹭着咖啡店的暖气拿出手机赶紧把这两天该交的稿给赶了，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季晨的电话很适时地拨了过来，问他约在哪儿，他把停车的那个商场地址发过去，然后打了辆车往那边赶。
到地方的时候季晨正在门口靠着柱子等他，看到他过来一双眼瞬间笑弯了，季晨揽住他的肩膀，“这几天加班可累死我了，不过为了和你一起休个短假再累也算值了。”
宁夕帆看到季晨心情不自觉就变好，他笑着问：“请了几天？”
季晨伸手比了个三，“我们主任差点就把我生吞活剥了，说结个婚都要不了三天。”
宁夕帆噗嗤一声笑出来，想了想说：“你要结婚的话，还得出国，三天肯定不够。”
季晨愣了愣，然后问他，“我结婚……万一我对象不同意呢。”
宁夕帆斜睨他一眼，没理他往里面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你都没求婚怎么知道你对象同不同意。”
季晨笑着跟上他，两个人去了地下负一层的超市，准备买些明天在路上吃的零食，他俩在零食区推着车晃来晃去，吸引了无数小姑娘的目光。
季晨一边在货架上挑东西，一边低声对他说：“你知道吗，我以前就觉得逛超市是件特别浪漫的事儿，两个人一起买些柴米油盐的东西，东挑西捡都是情趣。”
宁夕帆笑着看他，“我都喜欢一个人逛。”他这话倒是真的，大学的时候他有时候无聊就一个人去超市瞎逛，也不一定会买什么，就进去看看那些货架上摆了什么新东西，有没有让他感兴趣的，食品区百货区水果区他都看，顺带着也观察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为自己写作找找贴近生活的素材与灵感。他以前不觉得这事浪漫，可现在看着季晨，他觉得自己或许也会变成别人笔下的故事。
他拿了一包巧克力曲奇放在购物车里，贴着季晨的耳朵说：“感谢男朋友陪我逛超市，我很开心。”
季晨毫无准备地被他一撩扯，整个人都不好了，人多眼杂又不能做些什么，只能偷偷掐宁夕帆的腰，宁夕帆反正没有痒痒肉，就随他去了，“我说小鸡啊，不要觉得自己腰比较敏感，别人的腰就一样敏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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