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混账话（2/2）

“我又不是胡说，明明就是如此......”

张砚安不再理他，把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手里掐的《大雍纪年》，腮帮子鼓鼓的，显然是生了气：“我确实不比你聪明，可我知道父母辛苦，你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该说出念书便宜这种混账话来。”

他袖子一甩：“我走了，你玩儿够了就自己回去，不许乱花钱买零食。”

张君初在后面喊了他半天也不见他回头，垂头丧气地收拾东西往家里走去。

“卖糖人儿——卖糖人儿啦——”街边的摊子香气缭绕，勾得张君初迈不开腿。

一次，就一次，我就只吃这一次......张君初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张君初！”身后传来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张君初一扭头，就看见了正气凛然的张砚安脸色漆黑：“你今晚自己洗衣裳！”

“永州的书院如何了？”窦易安散着头发倚在软榻上，左手夹着暖炉，右手把玩着宫里刚刚赏赐下来的象牙雕花酒杯，整个人窝在一团雪白的毛皮中，脸颊泛红，气色倒是衬得好了许些。

“都是寻的林、程两家那些门生的孩子，另还寻了一些罪臣之后，其中确有些资质尚可的，只是还需再教。”站在侧旁的小太监低头回话：“名册已经在路上了，明日便到。”

“嗯......明日记得拿来给我瞧瞧。”窦易安点了点头，挑眉抬眸，眼角因着困倦有些泛红：“二皇兄那边可有动静？”

“二皇子昨日与陆指挥使一同去了林场。”

“是吗，陆震有那么闲？”说罢，他把酒杯“砰”的一声放到了桌案上，抬手端了杯冷茶，指尖捏着杯壁转来转去，仔细地摩挲着杯壁上的花纹：“去找他报失窃，就说是父皇刚赏的东西丢了，请他抓贼。”

他又思索了一下，水灵灵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两个来回，懒懒出口道：“等等，上次你见的那个在宝鉴阁买了象牙箸的，是他的正房，姓...姓什么来着？”

“是皇后家的嫡女，姓伊。”

“那就是了，派人给她送去，就说是...是个商户家的儿子，请她帮忙在青雀军中寻个职位，随便编个名字就是，多露些马脚才好。”他把茶饮尽，翻手把茶杯扣在了桌上，整个人在毛皮里打了个滚，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他最好是快些上门来兴师问罪，我可急着找他呢”

他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伸出左手，把暖炉递给身旁的小太监，小太监咳了一声——

“咳咳，殿下......”

他恍然大悟地缩回了左手，然后眼看着暖炉骨碌碌地滚下榻，火炭洒了一地，他盯着满地狼藉，眉目里都带了笑：“你看，是个意外。”

小太监皱着眉，扁着嘴，眼看着要哭了，他却只是笑了笑：“承平，你和谁学的，忘啦？”

说罢，他乍然变脸，眉头紧皱，咬住下唇，眼角的泪珠止不住地落下。哭着哭着，他又笑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珠，伸出左手去捏那个小太监的下巴：“承平，你想出师？还早了点。”

“殿下，您这样也太刻意了。”那个小太监叹了一口气：“正常人哪能说哭就哭，总得酝酿一下。”

“听不见。”他撒了手，迅速地滚回榻上把自己裹成了一个毛球。

“承平，你可以出师了。”窦易安在球里躺了半天，闷闷地说道，隐隐带了哭腔。

“忍着不哭可真难，我得向你学学。”

被窝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他和承平都再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