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2)
今年夏天确实有些热过头了,六七月就暑意旺盛,都说可能是今年夏天来得早些,可道现在八月结尾还如同盛夏,没一点消解的意思。江千曲和露露本就体热,怕热。江千曲还好道行深厚,还耐得住些,但露露道行小又是个女孩儿,体弱,不易调节,热的狠了就精神不振、虚弱得很。
陆鹿走着稍前带路,江千曲在后面跟着,距离不远不近。那根束发的白丝带随着陆鹿走路摇摇晃晃,在如瀑的黑发中那根丝带白得晃眼,一身白衣映着少年的劲瘦挺拔的身体,白色丝绸映着繁复的白色莲花花纹的腰带猛地一收,勾勒出细窄的腰肢。江千曲知道这样的少年瘦削的身体一定蕴含着蓬勃的能量,那是自小修道习武之人的身体,无论陆鹿的性格多恶劣,他气质里带着的蓬勃的朝气与天生的澄澈都是无法磨灭的,他的骄傲刻在骨子里。
陆鹿走着,望见街口站着个人,身材瘦削却曼妙,穿着鹅黄的衣裳,似乎是个少女。走进了才看清来人,是迎花楼的管事,陈家命案的嫌疑人——白余容。今天她穿着白色的上衣,罩了件鹅黄的小衫,鹅黄的裙摆长长的拖在地上。化着淡淡的妆,简单的发髻上只别了一只小巧的玉簪和一朵白花,比起陆鹿那天见到的她,今日的她没了当时的惊艳,憔悴又素净,少了份艳俗的富丽,倒多了份朴素的病弱之美。
她见了陆鹿与江千曲走进了,原来无神的眼睛眯了起来,虚弱的一双笑眼透出一丝精神,道:“二位公子终于来了,小女子在这等了许久,昨日相见就觉得与两位公子有缘,但那时苦于没有时间接待,不知公子现在是否有空,来迎花楼一聚。”
陆鹿与江千曲对视,两人眼中都有惊讶与不解。江千曲抢在陆鹿前面说:“好啊。”
陆鹿有些苦恼,那陆言看见他去了一次青楼就别扭成那样,不知他知道在他生气的时候又去一次迎花楼,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但转眼一想他本就不是去寻欢作乐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为了查案去的,陆言生不生气又与他何干。
陆鹿道:“管饭就行,现在可饿得紧呢。”
白余容粲然一笑,一瞬世间万物失色,不得不承认这样出于真心的笑在她脸上总有最好的弧度。她道:“行的,管饱。二位公子这边请。”她伸出了修长柔软的手指了方向。请陆鹿和江千曲先走。
到了迎花楼,没有昨日的繁华富丽闪亮的样子,这样大的房子没有了音乐与光亮填满,瞬间感到空虚与寂寞。
白余容带他们来到楼上的一个房间。一推开门就涌出一股带苦的药香味。白余容进了房间快步走到窗口将窗子打开,她道:“抱歉,最近小女子身体抱恙,终日吃药,这味道也总是萦绕,无法消散。”那是白余容自己的房间。
江千曲道:“无妨。”在圆桌前坐下,陆鹿也坐了下来,抬眼大致看了白余容的房间。
作为这样气派恢弘的青楼的管事,房间却并不大,只容得下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一张圆桌。装饰很少,床旁边有个小架子,上面满满的全是书,塞得有些多了,看着有些杂乱。唯一亮眼的就是圆桌上有只小玉瓶,雪白的玉瓶,肚大颈长,晶莹剔透,莹莹发光,里面盛着一支盛开的白芍药,开得这样大,这样鼎盛,这样张狂,将它所有生命的能量都绽放在此刻,这已经是它的极限了。第二天它就会一步一步衰败,走向死亡。这样的花让人觉得极度的惊艳又让人有些不适,它开出了孤注一掷的决心与绝望。
那样的花瓶那样的花陆鹿在陈动的书房里见过,他往窗外望去看见了陈家的院子,院子的尽头是陈动的书房,他可以看到陈动的书桌上摆着一个玉瓶,雪白的玉瓶,肚大颈长,晶莹剔透,莹莹发光,只是里面的花,已经死透了,褐黄的花瓣皱在一起,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像老树深厚粗糙的树皮。
他她与陈动绝不是只存在普通的商业关系,望着正在弯腰给他们斟茶的白余容,温顺的眉眼向下。这样的女子真的是隐藏的蛇蝎、行为狠辣的狐妖吗?
陆鹿问:“为何来你这迎花楼,外面酒楼不是方便些吗。”
白余容道:“小女子身份特殊,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也怕给二位公子招惹不好的风气,且这事私密也不好在外面谈论。”
这座城看起来繁华富贵充满人情,但在他们眼中青楼女子怎么也是上不了台面的。饶是那些公子老爷在晚上怎样讨好温存,情意绵绵,到了白天出了这楼也是各个装出正人君子的样子,看到青楼女子都避之不及,生怕惹上一身腥气。薄情寡义,这行当只是皮肉生意,谈情会被取笑,说爱会被伤害。
白余容斟好茶,也坐了下来,道:“小女子也不打扰两位的时间,知道两位公子是为陈家少爷的命案来的,我知道这个案子的细节,特来寻二位公子来告诉你们。”
陆鹿听了眼前一亮,说道:“细节?你怎么知道细节?”
白余容垂下眉眼,嘴角弧度惊心动魄,陆鹿没见过这样悲伤的苦笑,她道:“因为人是我杀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陆鹿脸色瞬间凝固,没想到白余容会那么直接的说自己就是杀人凶手。
江千曲眼神幽暗,放下茶杯,道:“有什么证据。”
白余容脸色惨白,声音有些颤抖:“我本来就是个青楼女子,地位卑微,受尽人白眼与侮辱,但我仰慕的却是城中最富贵的陈家的少爷,我很早就跟他表明了心意,但他当面拒绝了我。原本我就配不上他,也不奢望他能接受我,但我怎么想他都应该娶个高贵又美丽的千金小姐,可他居然看上了个落魄的聋哑药女,我心里苦闷难以纾解,那日我去见他我吃了药情绪有些不稳,又听他说他与那个药女的恩爱,心里不甘与愤怒到达了极点,才动手杀了他。”
江千曲面色从容,声音冷清问:“你单单说了事情经过,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你杀的。”
白余容悲伤到极点,苦笑起来,极度嘲讽的语气,道:“□□杀人还要证据吗?”
江千曲道:“身处浊世,身不由己,不能代表什么。”
白余容流着泪,像是回忆起很悲伤的事情。道:“我先假意带来一碗汤药,骗他喝了下去,那碗汤药有剧毒喝了即可就会暴毙,待他死绝了,我再用刀将他心脏给剜了去,装在一个木盒子里。那碗他没喝尽的汤药还在他书房里,你们可以去查。”
江千曲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个木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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