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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看骨龙的骨头之间，那些法术节点在发挥作用，而整个骨龙身上数以百计的法术节点都被法师熟练操控，这样它看起来就像一只活生生的龙。

“也就是说，你不是操控死灵，而是操控魔龙的尸骨。”

“是的，”她沿着骨骼爬上魔龙的背部，“我只是一个单纯的法术操纵者，但是我承认，那几句龙吼是我故意的。”

“哦？”我也注意到，骨龙本身不会吼叫，所以卡姗在冰雾中用了其他法术生成了龙吼。我敢肯定那是货真价实的龙吼，至少是逼真地再现真龙的嘶吼，那濒死的恐惧感太过真实。在我看见艾莲卡的尸骨从水里出来的时候，那刺入我心的悲鸣也是真的。但是我无法解释，只能描述——苍凉的水雾沿着它的目光渗进了我的意识深处。

她丧气地看着我，说：“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龙与女人来自水中。”

我抱着尼奈的身体爬上那只骨龙。冰湖的水也被卡姗的魔力操控，液体像蔓藤一样包裹骨龙，又凝固成冰。攀爬上翅膀的冰，在那里融化成水，在骨骼间张开，变成轻薄的水之翼膜。具有张力的水被骨骼间的魔法节点固定，变得具有柔软的属性。这样骨龙才能飞起来。

在震惊之余，我还是忍不住问卡姗：“为什么要让我听龙吼？”

卡姗的眼睛仍因为法术而全白，操控骨龙和水让她有些吃力，但是她还是抽出时间说：“你抓稳，我们要起飞了！”

我想追问，但是冰骨龙突然震荡，晃得我差点掉下去。我猜卡姗是故意的。也许这个玩笑并不重要。我抓住龙骨。

被魔法操控的骨龙在冰湖中爬行冲刺，它挥动凝水之翼，趁着那股冲力，蹬开地面——它飞起来了！混着冰渣的冷风打在我们脸上，混乱的气流穿过我们的身体，随着龙的强悍之力，我们在寒气中高速飞行。它飞得很高，我都不敢往下看，地表世界像洪流一样冲刷而过，原本的克莱城和冰湖被我们远远甩在身后，而那异动的冰雪渐渐消融。我们脱离了冻结的区域，向王都直行。

“卡姗，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卡姗绝非我想的这么简单。大多数法师是不问世事的老学究，这是常识。像她这样强大的法师，不应该为了讨好人类之王而炸毁克莱城的神墓。

卡姗说：“我们所做的一切是相似的，这不过是为了让所爱之人得到我们求而不得的解脱。爱让我们发疯地想要变成所爱之人，但是永远求而不得。”

“想不到你是一个痴情的人。”我笑了。

“不。是爱让我变成一个狂信徒，但是我的爱，并不信奉正义，她信奉毁灭。”

“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没关系，也许很快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还有爱，如何将清醒的灵魂钉死在羞耻的刑具上，又如何用崇高的脚去践踏活人，直到他们捡起被踩得稀巴烂的尊严，被迫疯癫地承认，这是我的罪名——毫无信仰之罪。”

我不想多问，只是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老生常谈。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同，这消极的乐观态度，真的是十分危险的东西。”

“为什么？”

“大家歌颂、祈祷的，然后说它带来幸福，它是信仰。然后，我们只能迎来‘黑潮’，你以为克莱城外就是美好世界？其实它们是一样的。呵，该死的盲目和乐观，要我们与这糟糕的世界一起情意缠绵地苟活。”

“那么，毁灭是一个好结果吗？”

“听着，我的朋友，真正的信仰不是为了结果，而是因为信仰本身而去信仰。爱也是如此，我们去爱，难道是为了一个结果吗？”

“但是，因为爱，我想去改变结果。这是我和你出来的原因。爱改变了我们，我们可以尽力去改变结果。”

突然。冰骨龙失控了，它剧烈震荡，翼膜裂开了一个洞，但是很快，卡姗又用法术愈合了水膜。

“好了，我们到了。”卡姗面无表情地驾驭龙，俯冲向下。

然后，我看见了王都。

我们落在地表，龙的冲击力溅起一圈灰土，王都的平民们被我们吓到了，有些家伙还在尖叫。但是很快，护卫队的士兵跑来驱散了围观的群众。

我们从冰骨龙的背上下来。卡姗解除了魔法，一瞬间，冰骨龙坍塌成骨头和水，飞起来的烟尘比我还高。

我抱着尼奈的身体，竟然莫名担心有人要抢走他。与此同时，卡姗在灰尘中背着我，对着墙面咳嗽。那儿传来一股熟悉的血腥味，但我没有过去。骑士高声指挥，让护卫队的士兵抬着龙骨离开。没有一个人关心在墙角咳血的女法师。

我想起很早以前有人告诉我，法师们的法术就像诅咒一样，所以必须离他们远一点。当然，这是一句蠢话。

一个身着深红长袍的法师从楼梯上走下来，他取下帽子，露出憔悴的脸和凌乱的银白长发。那一瞬间，我想起尼奈。这个法师苍白到极致，他的样子和尼奈像极了。

我看见他去找卡姗，然后被卡姗推开。他俩开始争吵，还是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争吵。虽然我想过去帮卡姗，但是他们法师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

将尼奈安置在旅店后，我带上贤者之石准备去找尼奈的哥哥。不仅是为了完成我和德勒·布莱兹的约定，还因为尼奈——那个家伙抛弃了尼奈，至少我要去揍他一拳。按照尼奈的说法，他的哥哥后来当了一个祭司。那么我该去神祠。然而，我到了神祠，才发现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