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长久黑暗之后，渐渐有了声音和光亮。

头昏沉，隐约有股清凉之意从手腕处慢慢被推送进来，闭塞的经脉渐渐通畅。

耳边响起了一个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师弟？你感觉好些了吗？”

“……？”顾在水黑暗中挣扎着醒了过来。睁眼，渐渐模糊的视线里一道泛着蓝光的玄纹，流连波动，渐渐清晰。

原来是一个正扼着自己手腕的男人，一身白衣，正紧张地看着自己。他的额头有着蓝色玄纹，随着指尖的运气发出淡淡的蓝光。

“呃……谢谢？”顾在水诧异地看着那一身白衣与蓝色玄纹睁大了眼，不知道说什么，试探着开口道了声谢。

闻言，男人本来关切的眼神瞬间变了质。本来搭在顾在水手腕上的手指被烫了似的弹了开来，视线僵硬地移了开来，半晌后，轻轻说了声：“……不谢。”

顾在水刚从混沌中醒来，目光仍旧有些呆滞。他晕头转向地抬起头，才发觉原来自己正靠着一根朱红柱子坐在地上。周围嘈杂，半跪的男人身后，人头攒动，好像是个聚会。

顾在水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要坐起来，却被身旁人压住肩膀摁住了：“师……你莫再乱动，你刚刚昏倒了。”

“嗯……”顾在水暗暗看了男人一眼，舔了舔嘴唇，小声嗯了一句。

那男人皱了皱眉，惹得顾在水一阵心虚，好在随后那人只淡淡地说道：“喻家，水云乡。”

“……”这次换成了顾在水皱起了眉，侧头看向站起来的了的男人。

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还未等顾在水想清楚别扭在哪里，一个激灵，段段文字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亶爰山离江南还有好一段距离，可是喻家却有一处水云乡。喻家的财力在五大国之中，算不上富有，勉勉强只能算得个中下等。然而喻家偏好面子，在这亶爰山中建了一出处为了专门宴请宾客的极豪华的楼阁——自雨亭。此亭能自动收集浮云仙雾，待到酷暑之时，顺檐而下，形成雨帘，如雨降温。

万剑宗的座檀君，李君颜受喻家家主之邀，来此做客时，见喻家这自雨亭烟雾缭绕，似梦似幻，不仅规模令常人难以想象，且其飘缥缈渺间竟还有些江南旖旎之味，当下提笔为此楼台作名水云乡。】

……？

？？？

顾在水在心里咆哮了一句，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发觉自己确实是在一个四面通透的亭子中，亭外细雨蒙蒙。他转身走到了凭栏处，向下望去。瞬间，大脑最为敏感的地方被深深刺激，整个思绪都被点燃，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震撼。

高高的亭子遗世独立般地矗立在湖水中央。湖面烟雾缭绕，湖上有只只小船轻划着，湖面如镜，澄澈无比，似泛银光，可见船影。

有玉兰从水中而生，亭亭玉立星星点点地开放在湖中。环绕着自雨亭，生着株株桃树，粉嫩欲滴的桃花千片万片齐开放。放眼望去，宛如银镜上不小心点上了色彩。

顾在水睁大了眼睛远远望去，只见众人载舟而游，微风徐来，众仙人衣衫飞舞，发丝清扬，端的是一幅幅道貌岸然的模样。舟与舟上的人互相见了，会在脸上浮出礼貌性的微笑，拱拱手，垂垂首，互相抬举两句。

顾在水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压抑不住他心底里的惊慌失措。

“还好吗？”刚才那男人和周围的主动示好的人寒暄了两句后，也跟了上来，神色关切地问着呆若木鸡的顾在水。

顾在水瞪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身边有着蓝色玄纹的男人，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臂上忽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还好。都挺好。除了好像……

穿了。

像是想要提醒顾在水似的，又一个主动示好的人对着身旁人拜了拜，道了一声“沈掌门。”又转头对着顾在水也鞠了一躬，声音清晰有力地刺进了顾在水的耳朵里：“空虚君。”

顾在水彻底呆若木鸡。

他低头看了看腰间配的那柄细长的青色佩剑，伸手抚上了剑柄，摸到了三个字：青釭剑。

吞了口口水，他终于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蓬莱仙岛空虚派小孤峰顾白顾仙师，传说中的空虚君……是也。

“……”顾在水彻底黑脸。

对面本意讨好的人被他的脸色吓了一哆嗦，讪讪地笑笑，溜之大吉。

顾在水却再无力顾忌他人。

在他的印象里，这具壳子从头到尾就出现过四次。第一次，跟着众人把男主当引魔的诱饵，然后和众人看着男主被掌门师兄潇洒之间，救了下来；第二次，男主在空虚派受尽虐待的时候，这壳子就化身学生，跟在人堆里一起欺负男主，生怕有人对男主好，生怕男主感受到人间一丝温暖；第三次，男主堕魔的最后关键时刻，跟着众人围捕追杀男主，积极主动，生怕错过男主堕魔；第四，男主提着五十米长的复仇大刀希斯克里夫一般地杀回来的时候，这壳子，炮灰一般地被真火烧成了炭灰。

顾在水：……请问现在跪还来得及吗？

就在顾在水绝望的时候，本来静静环绕着水云乡的那片湖，像镜子落地般地，碎掉了。湖面齐整地裂了开来，仙雾缭绕的湖像魔方一样分成均匀的数块儿，如同精密的仪器，缓缓向四周张开，像个张开了大嘴的巨型怪兽，吐出了一片漆黑的深渊。

亭中的众人为之一震，都纷纷挤到凭栏处，朝下望去。熟知下文的顾在水也赶紧很没形象地伸着脖子往下看。

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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