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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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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黑暗中,有光慢慢点燃世界。顾在水眼前明亮起来,看到了一个憨厚粗壮的男人,身着金色服饰,胸前绣着黑色骇人的虎兽图腾,这与男人脸上温暖的笑成了鲜明对比。

男人手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拨浪鼓,正咧着胡子拉碴的大嘴对着顾在水笑。

“您是……?”顾在水想要开口询问,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无法开口。

顾在水心疑:是梦吗?不、不像,自己太清醒了。那么这是……?

顾在水忽觉脑袋被人轻轻揉了揉,一股放松与安逸安抚了紧绷的心。

身体忽然自己移动起来,朝着拨浪鼓……爬过去。

顾在水莞尔,此刻他终于能觉出自己是在一个小婴儿的身体里了,甚至还能借着他的眼睛,看到他肉嘟嘟的小手。

就在小孩子快要够到拨浪鼓时,顾在水眼前忽的一黑,又陷入黑暗。

黑暗里,顾在水耳边渐渐出现了嘈杂的声音,眼睛却依旧看不到光亮。

触觉代替了视觉,坚硬的细木棍插入指尖时的尖锐疼痛逼得顾在水——或者说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顾在水发现这具身体正双手反绑地被吊在房梁上,尖尖的木头插进指尖又生生扯着血肉抽了出去。这人的双手正吃力地拽着绑住自己的绳子,这使得指尖的疼痛更加强烈。血从手指尖流淌而下。

顾在水正疑惑为什么要用力拽住绳子,那双手忽地卸力般地松了松,脚心登时传来一阵同样尖锐的痛——原来脚下也是一排排削尖了的木头。

顾在水倒抽一口冷气。

“让你跑!我他娘的让、你、跑!”

一道道鞭子随着谩骂抽在了这具身体的后背或胸膛。充斥耳边的谩骂声渐渐没了主题,开始挑着最难听的字眼来伤害面前的人。

顾在水又生气又害怕,却无能为力。他只能随着这具身体不停地努力攥住绳子,不让重心下移。

仿佛在鞭打与辱骂中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后,顾在水终于听到这具身体心里的声音:

【为什么……我要遭遇这种痛苦?为什么所有人都如此待我?为什么……?我……不要了……我,为什么还活着?】

顾在水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还没细想,眼前又一黑。

眼前再次明亮起来时,顾在水望见了苍茫天地。远处,白皑皑一片之中有两个人。

那是一个身着黑衣,有着宽厚肩膀的男人。五官朦胧,看不真切,却犹如黑夜中的星,逼人,让人不敢忽视。然而隔远而观,那人又一派天然而成的温润,如古玉一般厚泽,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平和与温柔。这男人正低着头,和拥入怀中的女子低语。那女子抱着一个婴儿,二人一边轻声笑谈一边时不时地逗弄逗弄那孩子。

女子一身素衣,五官同样模糊,只是手中轻轻拍打婴儿的动作让人觉得那一定是位极其温柔的母亲。

两人站在这漫天的白雾之中,就像是中国文士笔下的水墨画,偶一浓墨,偶一清浅,在这之后,是大面积的留白,令人徒增遐想。

水墨清冷,可是这画让顾在水觉得心里温暖,百看不厌。

心底里又传来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们是、是爹爹和阿娘吗?】

这声音让顾在水想起了一个有着漆黑眼瞳的少年,他的心揪了起来:我现在所见的一切,都是他的记忆吗?

黑暗袭来。

再睁眼,顾在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别人的身体里了,而是站在一个破烂潮湿的墙角,满是泥土的地上,躺着一只死掉的麻雀。

小鸟的羽毛已经全被拔掉了,露出带血染泥的皮肉来。顾在水看见小鸟空洞的眼睛时,忽觉得一阵干呕。

“嘭——!”

一块大石头砸到了小鸟的身上,黑色血液四溅而起。

顾在水吓了一哆嗦,回头看去,一个干瘦的小孩正站在自己身后,满是泥土的手里握着一块儿石头,略一抬手,石头又朝着麻雀的尸体砸了过去。

腐朽的黑色再次溅到爬满苔藓的墙上。

顾在水认出了面前的孩子,紧张道:“易星河?你、你干什么?!”

男孩眼神呆滞,透过顾在水的身体,直勾勾地看着地上死去的麻雀。抬手擦了擦满门儿。顾在水这才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大片伤口,血直往外涌,止都止不住。嘴角也烂了一大块儿,乍一看,像个咧着嘴笑的小丑。

男孩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麻雀前面。他四下里看了看,又抄起一块儿石头,朝着小鸟身上砸去,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顾在水呆住了。他想,也许有什么东西,已经从根里,坏掉了。

黑暗。

睁眼。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空中,静静洒下清冷的月光,映射着海面波光粼粼。

顾在水环顾四周,认出来这里正是断北亭边那片广阔的沙滩。

刚刚水墨画般的那对男女正站在对面不远处,男人轻搂着那女子,二人脸庞依旧模糊。却听得女人声音温柔地唤了一声:“星河……”

声音里的思念满溢而出。

这声音很是熟悉,顾在水先是一愣,随后寒毛倒竖——对战甘霖娘时从地狱深渊伸出来的白骨并不是易星河魔气大涨召唤而出的魔鬼,那是易星河的双亲!

那强大的力量并不是怨念与憎恨,是爱与思念啊。

——即使化为白骨,即使身处深渊。

易星河往前走了两步,手指动了动,像是想要抬手捉住这对幻影之人。

却被两个重叠在一起的不同声音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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