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核融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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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劉瀚宇在沉默之後忽然從座椅上彈起來時,陳暮的左眼皮也不受控地跳了跳,就見這位學生會長眉開眼笑地拿起手機劈哩啪啦打得作響。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對於劉瀚宇這種常常作妖的類型,大概這種情況才算正常吧?
腦裡正在跑數字的陳暮懶得管他發什麼神經,用桌上另一角的學生會公共電腦點開Spotify列表──他也不知道這些學弟妹的腦子是怎麼想的,平時買本必修課的教科書還要打電話回家跟父母三催四請討生活費,偏生在這種軟件上頭就特別願意砸錢──在室內悠然揚起的樂音讓他緩下了原本緊蹙的眉眼,回過來看自己筆電螢幕上的Excel檔也相對心平氣和了許多。
他不清楚其他社團的帳目是怎麼管理的,所以只能基於商管系的基礎會計知識來整理會內的收支,也幸而學生社團不若正式企業那樣還有股東或者董事會,多半也只會用到損益表和現金流量表這些初階的財務報表,最多歲末年初想要爭個社團評鑑的好成績,陳暮會另外編出一些T字帳和裝模作樣的資產負債表作為吸人眼球的利器。也可能是這樣的幹練形象太深植人心,許多人常常以為他死心塌地的喜歡著商學,其實不然,就像他說實話沒有多喜歡O大,也沒有多喜歡學生會一樣。
一般人對於小開的印象莫衷一是,但大抵脫不了跑車、美女與美酒的刻板印象,身底在中部以南的傳統產業,陳暮不是過不起那樣的生活,只是相較於權利\/權力,年少的他更早理解到的是,自己有朝一日會接下母親家族企業的那份責任。遑論,沉迷於那些身外之物的人們,在他看來也不外乎是父親的另外一副嘴臉,見了也只想作嘔。
高中老師並不理解他為什麼要高分低就,但對於注定繼承家業的他而言,是不是O大根本無所謂,陳暮需要的是一個棲身之所,而當時十八歲的他只想逃離那個日漸讓他感到窒息的家。
如果,那還可以稱上一個家的話。陳暮盯著慘白的螢幕不自覺走神,待發現時又不免煩躁的用指腹粗魯推揉前額,好似那樣就能盡數消除因為睡眠不足而生的腫脹感。
存檔沒?劉瀚宇冷不防一問,見他遲疑點頭之後便伸手越俎代庖的將筆電闔上,黝黑的臉上咧開一口白燦燦的牙。這麼累就不要再看了,我幫你找救星來了,安啦!
陳暮很快想起了這廝上回提到的救星是個來幫忙的電機系學妹,在寫了三張會議記錄被他冷靜的表示通通不能用之後,面有難色的找理由閃人了。但他也清楚現在這個狀態的自己生產力低下,沒辦成什麼事還好,等等失手出了什麼包*就得不償失了,對此深有自知之明的他也不推辭,就著折疊椅的椅背雙手還在腹前休憩,聽著新聞部文青學妹的播放清單不發一語。
他本身對當代流行樂沒有太多了解,到底他也鑑別不出我要送你九十九朵玫瑰花*和我早已為你種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這類大量製造的音樂文化差異何在,頂多是睡前為了緩和情緒會用YouTube播上一段Bossa Nova*,唯有像這樣的極少時候,才得空能好好的聽上一段人聲音樂。
背景鋼琴與弦樂器協奏下的女主唱音色不尖利,咬字清晰,低音相對迷人。他試圖辨明歌詞,卻因那些平時不用的生澀詞藻而無功而返,只能抓住幾個回音,直到副歌反覆的段落勉強能跟著節奏哼上幾句。
間奏時會辦外頭傳來了的清楚的電梯聲,陳暮慵懶抬眼擺正了坐姿,不消一會兒就見虛掩的門被人推開,一名喘著氣的少年微彎著腰扶門走了進來,大力吸吐空氣的聲響非常明顯,顯然方才是跑過來學生活動中心的,那面生的年輕容貌讓他推測應當是個新生,稱不上是濃眉大眼但整體是個陽光型男孩,加諸一雙沒有眼鏡遮眼的明亮眼睛,是討人喜歡的長相,儘管現下對方彎著身子他看不出實際身高,不過單是看那身材比例,陳暮就知道這小學弟若不是身量和自己差不多、就是那種無論怎麼看都顯高的類型。
等著劉瀚宇介紹的他沒有率先發話,淡然的見學生會長像是終於等到主人的小八*般蹦起來喜滋滋的走向那名少年,就見那學弟意識到他在時,眼珠馬上轉了過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倒不是緊迫逼人,事實上,那樣的目光很安靜,不像普通時候人們對望時亟欲對方理解的填滿心緒,也不像傾聽彼此時尋求或被尋求認同時的懇切,以一個不合時宜的比喻,那樣的注視就像是紅外線或者X光,是在檢閱你而不是需要你。
陳暮立刻憶起那次社員大會上跟隨自己許久的視線,想來大概就是眼前這個人吧。
暮暮,這學弟是秘書部的,你就盡管蹂躪他吧哇卡卡!劉瀚宇這大聲公輕易打亂了陳暮的思緒與在室內流淌的音符,他面有不愉的給來者一個白眼,禮貌性地先行起立自我介紹。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是學生議會代表,商管大三的陳暮。
聞言,邊上的小學弟彎起嘴角露出右頰的酒窩,以一種比他想像的還要單薄的聲線說:學長好,我是旅管大一的葉明希。
明知那是台灣人軟嚅的說話方式所致,陳暮還是產生了從那混濁的重音聽出撒嬌意味的錯覺,但就和那微妙的目光一樣,他並不討厭。
可能是真的睡太少了吧?他心不在焉的想道,恍然有點在意剛剛那首歌是什麼的瞟了桌電一眼。
只消一眼,他就心領神會的低聲和上了方才的旋律,Then yo<B>http://www.wuliaozw.com/<B>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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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因為是相對年輕的系所,旅遊管理系系館與以行政大樓為主的權力中心離了大半個校園,卻和體育館、國際事務處和學生活動中心這些課外活動的行政單位距離特別近,對於新生而言,這也未嘗不是種幸運。
原本下課後葉明希還想跟室友們打打屁、開開講*再慢吞吞走過去,就見通訊軟體的信息在手機螢幕上亮了亮,他立馬將手上的筆袋水壺通通塞進了包裡,和邊上抬手準備和他打招呼的郭郭匆忙說聲會長找我晚點聊就大步流星跨出了教室,單肩背起了後背包直往活動中心飛奔。
只因那條信息上寫著,陳暮也在那裏。
還來不及為自己的狼狽感到羞赧,葉明希已經報上了名號,就見陳暮將視線往旁邊一掃,然後態度平淡的低吟了一句歌詞,好似對他這個人毫不上心──也可能不是好似,是真的是。
究竟,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學弟誰也不會過分給予關注吧?這麼想著的他注意到陳暮鏡片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對於男性而言算是白皙的肌膚在眼窩的青色襯托下看來有些病態,連帶使得俊朗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層鬱鬱寡歡,唯有下唇的紅特別惹眼,與葉明希平時的淡粉唇色不同,那點紅看似健康在這樣一張充滿倦容的臉上卻無端違和,別提陳暮渾身上下稱不上肅殺也算是清冷的英氣,更顯那不著調的暖色是錯落他家的幾瓣桃花。
不過真正讓葉明希意外的在於,這名可從纖瘦手臂與穿著看出來對於運動興趣缺缺的學長,雖然沒有邊上將近一米九的劉瀚宇高佻,實質身高卻也比常常打籃球的他高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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