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內外制衡(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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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上學期開學比往常又晚了一點，各學制學生正式上課時已經是九月的第三個禮拜，而最尷尬的莫過於開學第一周就碰上了為期四天的中秋連假，許多大三大四生自然而然給了自己多一個禮拜的假期，類似於雨季降臨於O大時大家會開始一系列自行宣布停班停課的瞎操作。
對於跟風沒有興趣的陳暮向來是個例外，到底學生會的招生始於新生訓練，他也同戰戰兢兢還不清楚翹課精髓的小大一們在九月初就返校了，遑論交際花劉瀚宇今年還跟天文、登山兩個社團搞了什麼三小社期初社員大會的陣容，雖然實質上只是普通的烤肉大會，但光是和許多系所的迎新露營*撞上這一點也夠折騰了。
幸也不幸，陳暮是院學會幹部而不是那些需要社團系會兩頭跑的可憐蟲，然而人數統計了一個禮拜還在正負十之間擺盪的巨大差額，讓他都快抑制不住青筋暴起，直想痛毆那個估計是突然看到行事曆空白了一格就想找點事幹的學生會長──畢竟扣除毅然決定參加系露營的新生們，他們這些老鳥和系邊*加起來也不過四十人左右，那個相當於百分之二十的偏差值簡直高到令人髮指。
見劉瀚宇還欲言又止，陳暮立刻冷靜注視對方、字字清晰，給我閉嘴，去跟天文社和登山社確認最後的人數，不然告訴他們晚上沒有肉吃，管他們有沒有交錢。
遵命船長。謹記著陳暮讓自己閉嘴的命令，劉瀚宇敬了一個玩笑性的禮後就往其他兩社的樓層奔，留下一眾絕望看著他背影離去的幹部們以及連續三天都來幫忙的葉明希。
誰有車？陳暮歛著眼問道，聲音不大卻令在場幾人立刻正襟危坐的唰唰舉手，只剩秘書長林怡婷、美工兼公關長Sandy和懵著的葉明希不尷不尬的坐在那。相處一年多，很快理解這句話言下之意的兩個女孩子避開他標誌性的冷凝目光，像是等待認領的幼犬那樣懇切地朝著舉手的幾個同儕拋去求助眼神，就聽舉手的人三三兩兩表態自己有多一頂安全帽可以載人，陳暮才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補上一句：四點半在全聯門口碰面，不要遲到。怡婷、家豐(活動長)，把採購清單列點發在群組的記事本上。要坐我的車的人，等一下留下來跟我一起走。
此話方歇，一群還不懂得如何安然掩飾情緒的大學生如釋重負的陸續道別往外走，轉眼室內坐著的只剩下宣令完聖旨又全神貫注於手邊工作的陳暮以及楞楞和大家說待會見的葉明希。原本準備要走的評議委員會長阿豪見這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學弟，於心不忍之餘又繞了回來，問他要不要搭自己的便車一起去會合。
邊上寫著email的陳暮當然也注意到了這點動靜，方才幾個學妹的明示暗示他也不是沒看懂，劉瀚宇在的話多少會辦是戲謔半是斥責的圓場讓人心甘情願上他的車，但單就他而言，這實在稱不上什麼值得感到受傷的事，到底多年以來無論身為一個獨生子，或者一個被父母形同拋棄的孩子，他早就已經習慣孤獨並且逐步演變成享受孤獨了。
仔細想想，若不是劉瀚宇像打不死的蟑螂那般不屈不撓，青春期後的他興許再也無法跨過君子之交的那道界線。並不是說他完全不需要朋友，而是他只需要朋友圈裡最外層那一圈，因利益聚頭、不過問彼此隱私，大家都秉持著成年人的禮儀與距離感，不必禍福相依，同樣不用互訴衷情，追根究柢，道理與龍應台那句親愛的，難道你覺得，兩個人一定比一個人不寂寞嗎?不謀而合。
坦白來說，不僅僅是他，這些學弟學妹們都應當做點更符合年紀的成熟反應，尤其是理解並接受這個世界不會永遠對他們溫柔以待這個道理。唯有率先產生那樣的覺悟，才有更多的勇氣跟決心不再害怕一個人獨處，獨自走過那些注定要一個人走的*冷夜路。但他更清楚的是，自己不應該是那個引路人，且不論他這樣的冷性子去點評他人的人生夠不夠格，單論將自己的世界觀強行加諸在他人頭上這種揠苗助長會不會造成更多紛擾就是個最大的問題。
他的人生已經是個非自願而成的鬧劇，又何德何能為他人的人生選擇一條更好的路？
──學長，你有聽到我在說什麼嗎？學長？Hello？對著停滯不動的Gmail頁面失神片刻，回過神的陳暮先是確定方才寫下的內容有被系統自動保存，這才緩緩抬頭看向陪他做了三天報表的旅管系小學弟，也注意到了阿豪已經不知何時先走一步。
你要搭我的車？試圖解讀這個場景的陳暮恢復淡然問道，見對方篤定的點頭和指著手腕的肢體語言，明白葉明希是在提醒自己時間要到的瞥了一下右腕上的機械錶，上頭顯示的時間讓他不廢話的立刻登出信箱闔上電腦。有吃到飽*嗎？
葉明希有些意外的回了一聲沒有，原本明亮的聲線聽來悶悶的，就像硬生把一段話截成兩半那樣。
那會暈車嗎？將電腦包的外層最後一個拉鍊拉上，陳暮掏出鑰匙示意對方先出房間。
坐後座才會。三步併兩步踏出會辦的葉明希似乎要彌補些什麼的連忙應道。
那等等坐副駕用我的手機導航，沿著牆上的開關熄滅一排排電燈，眼睛隨著光線擾動而眨著的陳暮揚起音量避免被一連串的喀嚓聲吃掉，查離T街全聯最近的停車場怎麼走。
喔好...
待全部的燈都關了，陳暮才從暗室走向有光透進來的門口，門外的葉明希先一步按好電梯，臉上的笑容和眼裡的溫度卻無端透出違和感，陳暮很看不慣這種妄想去由他人揣測的舉棋不定，將手機解鎖拋給對方時又開了金口：有話就說。
呃...希望這問題不會太冒犯...
冒不冒犯是我決定的，不是你。
...好吧，學長你是左撇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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