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顾盼本来已经做好了节后开教师大会的准备，没想到翟主任突然心血来潮，找来几个戏剧学院学影视后期的学生，要给大师班做个宣传片。
领导都是想一出是一出，顾盼只好把自己负责的那部分资料给周婷，开始着手忙活这个宣传片的是事儿。说实话，这俩学生水平不行，有一个还特别体弱多病，说是通宵剪了一个晚上，就发烧了。发给顾盼的片子，看着就是个半成品。她也不能说人家孩子什么，干脆自己去求了媒体实验室的刘老师，说好了给人家把素材送过去，重新再做一个。
好不容易完成了，开会她也没去，收拾好要下班了，却迎面碰上周婷推门进来，俩人差点儿撞到。
周婷径直走向办公桌，把文件夹狠狠地摔在桌子上，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顾盼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会上出什么事儿了。连忙走过去安抚，把水杯推给周婷。
“我就没见过其他哪个学院，能像他们建筑学院那么事儿！这可是全校大会，居然都敢直接上来撕逼，一个个的还是知识分子么？都有病吧！“
“那个许观也真是够了。他一刚来的老师，给人家女老师出什么头啊？把他给能的！”
顾盼听这么几句吐槽，一头雾水，只好拍着周婷的背安抚，等周婷平静下来了，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婷说了得有快二十分钟，顾盼才算明白发生了什么。
今天在会上，是建筑学院的一个教研室主任，当众点名指责了许观，说他仗着自己的海外背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其实这跟老师之间的****有关系，他也不过是当了靶子。许观刚回来，不熟悉国内高校这些明争暗斗的门道，可不就载了。
当初，有个姓陈的女老师在建筑学院自己内部的教研会上，被这个教研室主任批评了，说陈老师歇产假之后都没发什么论文，没完成指标。几年前，陈老师本来是竞争教研室主任的有力人选，是被现任的主任穿了小鞋，弄得去国外访问，才失去了那个位置。
陈老师访学的学校刚好就是许观读博的哥大，俩人算是旧识。许观也不知道这么多过去的纠缠，就替陈老师说了几句话。人家教研室主任吴教授本来就恨他差点儿带跑自己的学生，新仇旧恨，可不得参他一本。
顾盼一边儿骂他傻，一边儿又觉得人小伙儿还挺正直，也是无奈。和周婷告别，就往宿舍赶，生怕这自尊心强的家伙，会不会太难过。一着急，愣是一步没走稳，愣生生摔在了行政楼门口的台阶上，牛仔裤破了个口。她也没在意，大步往西区走，开了楼门，风风火火地上楼。
一敲门，很快就开了。许观穿着白色衬衣出现在门口，看起来是刚回来不久。
“你没事吧？”顾盼直接就问了过去。
许观愣了一下，好像没反映过来她说得是什么，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知道今天开会的事儿了，你别往心里去。下回注意点儿就行了，他们对你有误解——“
“我不觉得我是被误解。“许观打断她，反应过来她是在说什么了，”我觉得只是大家对同一件事看法不一样，我的看法让他不适了，我是因为这个道歉的。“
顾盼愣住了。她以前总以为，年纪长了之后会自然而然地成熟，可后来才发现，她年纪大了之后也还是这个德行。许观的逻辑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她见了太多人和她自己一样看似圆滑实际上依然对这个复杂的世界充满幼稚的想法。此刻眼前的许观，让她无法定义。像是和这个世界和解得平和，又像是倔强是他出生时就带着的表情。
一瞬间，她脑子突然热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观，是你朋友吗？“ 一道娇媚的声音劈过来。
顾盼瞬间清醒，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许观眼神变了变，回头看过去。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女孩子，尖下巴大眼睛，娇小精致。
熟悉的杏花香气，她在许观家里和办公室都闻到过的味道，从这姑娘身上袭来。
顾盼一下子就知道了，两人关系匪浅。
上次这姑娘可不是这模样，也不是这味道，不然顾盼早就知趣地不搀和了。
许观其人，真行啊。
她还是有做公关的底子在，很快就扯出了礼貌得体的微笑：“你好，我是顾盼，在专业人才科工作。今天的教师会上出了一些事情，我来和许老师谈一下。现在都谈完了，我就不打扰了。“
“啊！什么事情呀？“女孩子瞪了下眼睛，很紧张关心地问向许观。
“没什么。”许观低声回答，习惯性地一脸温和表情，对着夏萌。
“哦——”夏萌鼓了鼓嘴，说：“你好，我叫夏萌。我是许观的好朋友。”
朋友，在顾盼眼中本来明明是再也没有转圜的一种关系，在这姑娘嘴里，倒是一股暧昧不清的味道。
顾盼看了一眼许观平静的表情，竟然突然想笑，被气得。
可她还是冷静得体，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两个姑娘客套寒暄了几句，许观始终没再出声。
顾盼没上楼，而是下楼了。她刚才回来得急，饭都还没吃。况且上楼的话，估计人家小妹妹会多想吧，她还是别给许观找事儿了。
她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想起自己刚才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突然觉得特别丢人。在西区的篮球场旁边有条宽阔的大路，一侧满是斑斓的爬山虎。往西南村那边走，风吹过来，满满都是落叶的味道。还是绷不住，一个电话给小井打了过去，等了好久，小井才接。
“小井，我特别希望我从来没认识过许观。”
“啊？抽什么疯？“井宇阳手里握着剧本，一愣，看见旁别人看过来的眼神，说：”我正给话剧社排戏呢，等晚上聊，行么？”
“不用了，没事。我就是突然犯神经病了。你排吧，我不烦你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一个人站在篮球场旁边的草场上，看人们遛狗遛孩子，黄色的枯草被吹得朝北顺过去，又被吹回来。发呆到实在饿得不行，才慢吞吞地又再次出发去西南村集市。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竟然不敢回宿舍。
还好，一大份海藻牛肉饭吃下去之后，她又是好汉一条了。
晚上的时候，小井还是来了她宿舍。顾盼什么都没说，这家伙套不出话，还非死皮赖脸地留在她家看鬼片，硬盘里带了全套的《午夜凶铃》来。
顾盼才不怕看鬼片，看着看着饿了，还去搞了碗泡面。冷不丁跳出只蟑螂，她竟然想起许观屋里那小女生，眼都没眨就踩了下去。
井宇阳这人也是怂，害怕还非要看。到贞子爬出来的片段，竟然抓起顾盼的手往脸上挡，害得她差点打翻了泡面碗。
“你挡还不拿自己手挡，怎么跟许观一个臭毛病？我手这么小，挡得住你俩那大脸吗？”
顾盼一边抽纸擦溅出来的汤渍，一边数落井宇阳。
“我脸哪大了？”小井立刻反驳，又马上盯着顾盼看，“诶不对！你俩什么时候一起看电视了？你还给他挡脸？”
顾盼一个白眼翻过去，不想理井宇阳这看情敌似的表情。拜托，您老儿的情敌在楼底下人家屋里呢，找她发什么疯。
她一句话都没说，叹了口气，接着吃面。
井宇阳疑神疑鬼的，本来想再问两句，可一瞟到屏幕上的画面，嗖地就躲到了顾盼背后。他长手长脚那么一大只，非要蜷她背后，把顾盼整个人都箍住了，气得顾盼反手就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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