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顾盼这天早上一边接着她老妈的电话，一边出门。她老妈的声音中气十足，直要从电话里窜出来。说的是她爷爷家的那个表哥要结婚，问她回不回去参加婚礼。
当然不。当初她要去美国时，她爸和爷爷家的所有人一分钱学费也不愿意帮她出。她那时求她爷爷未果，撂下一句狠话，就是再也不会搀和老顾家的事儿。她说到做到。
她一定要让他们明白，她说的不是气话。
“你是不知道，你二娘来挤兑我。”她妈妈语气气愤，“说你读了个高学历有什么用，哪有男孩子敢娶。以后总归是要变成剩女！你听听，这胡说什么！妈妈知道，你肯定不会那样。”
“妈，这我真得跟您说实话——“顾盼拎着很重的通勤包下楼，“无论未来发生什么，请您一定要认准了一点——”
“嗯，你说！”她妈妈被忽悠得特入神，期待地等着她这句话。
“我要是没结婚，那肯定不是我不想结，是我结不了。”顾盼淡淡笑着，调侃自己：“您得知道，我是很想结婚的，我有心无力——”
“你是要气死我！死丫头！”顾妈妈立刻提高分贝吼了出来。
顾盼早拿远了电话，眯着眼无奈的摇头，听着窜出来的声音。下一秒，她愣住了。
许观推门出来，一抬头，看见还站在上行楼梯上的顾盼。
顾盼一眼看过去，眼神就定住了。她拿起电话匆忙说了句“我要上班去了，先挂了，晚上聊“就按了电话。歪着头，还是打量着许观。
今天，他穿了身正装，挺括的黑色三件套西装，剪裁合宜，浓墨般的黑和雪白，黑色细条领带，有种撕裂般的美感。他还在马甲上夹了怀表的链子，老派绅士范儿，够臭美的。
顾盼找回思绪，很冲地问了句：“你今天这行头，要去相亲啊？“
许观听了这话，脸色没变，随口说了句“我是去比稿。”
顾盼一听这答案，有点好奇，但没再多问，只是说：“那祝你好运了。“
许观一听，径直走向她。顾盼站在两节台阶上，刚好和他平视。他走过来就停在台阶边，微微探身，瞬间就像那晚在烛光中那么近。
那晚，是井宇阳的出现，拯救了许观。不然，一个情不自禁，他就被蜡烛烧到。
可井宇阳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他俩，笑呵呵地说只是确定顾盼的安全，就离开了。然后，许观就被顾盼轰走了。
“顾盼，我不喜欢运气这种话。“许观此刻一脸严肃，他的刘海被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桃花眼。睫毛显得更为纤长，没碰到，都能感觉到毛茸茸的痒。袭身而来，清冽的味道，像是森林中浸润着岩石的冷泉水。
“我觉得，凭借我的努力，就已经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了。“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拽得底气十足。
顾盼愣着看他，说不出话来。许观伸手，一把按在顾盼额头上，顺势滑了下来，手腕轻轻一压，糊了顾盼一脸。亏得她不花浓妆，不然这一下，就成了鬼。
等她缓过神，往下巴望，许观已经走了。这一句话就憋住了她一口气似的，一直到中午吃饭的点儿，她都心思游离。到了食堂门口，竟然觉得好像喘不上气来。
瞬间，就连饭都不想吃了，胃口里似乎是满的。
一个电话给小井打过去，还没来及说自己怎么回事儿呢。小井先扔过来一个噩耗，他们高中时的班主任病危了，胃癌。顾盼听第一遍时不相信，印象中傅老师一直精神抖擞，精力好像用不完，也没听说过胃不了几句后，又看了打开静音了很久的班群里的消息，不得不信了。
许观的妈妈徐婕站在五楼楼道里，听见脚步声，向下一打眼，看到的就是一姑娘耷拉着脑袋。然后四目相对，姑娘没说话，先冲她笑了。
“您好，您是找许观吧？”顾盼走到了门口，“他今天去比稿，可能很晚回来。”
“这样啊......他怎么都没告诉我？”许妈妈说着也笑了，嗔怪着，带着零星的尴尬。
顾盼一听这句，又想起国庆放假时那一通争执，就掂量出来了，没吱声。
“哎呀我还特意没打电话就过来了，上楼也是跟着邻居进的门，就想给他个惊喜来着。”徐妈妈还是嗔怪的语气，在顾盼耳朵里听起来，竟然有点像撒娇。
“姑娘，你也住这楼，对吧。”许妈妈笑着，一脸亲切地跟顾盼说：“能不能请你帮忙，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他？我特地给他做的。”
“当然可以。”顾盼脆声应下，说着就接过来徐妈妈递过来的袋子。一拎，还挺沉。
“谢谢你啊。”许妈妈像是也累了，活动了一下手，说：“那行，我先走了。”
“那我送您下去吧。“顾盼说着就跟上了徐妈妈。
“哎呀不用不用。“许妈妈摆摆手。
“没事儿没事儿，应该的。“顾盼大咧咧地答道，还是跟在后面下楼。
到了一楼，把许妈妈送出去，又听她再三交代了几句做的菜一定要趁新鲜吃，还给顾盼讲了要怎么热菜，又寒暄了半天，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顾盼远远望着许妈妈的背影，就只有一个感觉，可真是位保养得益的妈妈。果然，生儿子才能保有这种质感。想想她妈张女士，简直是帮派大姐。
她拎着一袋子吃的上楼，真是使劲儿克制自己，才没扒拉开看看都有什么。
快七点多的时候，她无聊地刷微信和脸书，刷出来蒋瑞的新动态。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滚起来，直接站在了床上，死死盯着这张照片。
是蒋瑞和许观的合照。
蒋瑞笑了，而许观面无表情。
蒋瑞写的是“Talented August！天才果然出手非凡。”
顾盼一看这个浮夸的说法，就眼疼。看起来，许观这小子应该是赢了比稿。可怎么会跟蒋瑞混一起去的？难不成他是给OMA做设计。最关键的是，这人一丁点儿都没透露。
顾盼一条微信发过去，说的是他妈妈来送东西的事儿，可语气狠得跟追债似的。
许观没回，他这一不回，过了会儿，顾盼脾气就下去了。
直到晚上九点多，许观回了她微信，说他回来了，顾盼才踩着拖鞋，拎着东西下楼。
刚到楼下就看见许观在跟一人说话，她一瞅，那不是许观的“那位“么。真纳闷儿，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屋聊。
许观一抬头，看见她跟做贼似的停在上楼的楼梯上，就摆了摆手，示意她下来。他摆手的时候，总是只有食指和三指在动，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动，总让人觉得像是招魂幡。
顾盼一边往下走，一边听见他说：“这是我邻居，顾盼。你们认识一下吧。“
“顾盼，这是我哥们儿顾宸。“许观冲着走下来的她说。
他说着，不着痕迹地把顾盼手里的袋子接了过去，转身放在了门边的角落。
顾宸默不作声地看着这熟稔的动作，一转身，和顾盼面对面，俩人没有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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