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劝君莫作独醒人（1/2）

道别村民、和官府的人做了简单的交接后，谢珩与李淮生再次踏上前往灵山的道路。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一路上草色青青，莺歌燕舞，两侧田野里皆是金黄的油菜花，天空纯粹湛蓝。

板车驶过乡间小路，谢珩迎着阳光微微眯眼，道：“我喜欢听车轮滚动的声音和马蹄声，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天天在路上永远不要停下来。”

话音刚落，李淮生就突然勒住马，皱眉望向前方：“哎？好像堵车了。”

“什么情况？这都快到苏州城了。”谢珩泄气地翻身坐起，只见前面的缓坡上水牛、骡子、马车一个挨着一个，大家都停滞不前。一些车夫干脆原地扒起了午饭，怨声载道。

“你们不知道吗？今天是祭拜土地神的日子，晚上有大灯会，苏州城周围的路全都堵死啦。”身旁的一个农民插话。

“哎呦，有灯会？”谢珩拍了拍李淮生的肩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灯会可好玩了。”

“是吗？”

“是啊，有祈雨大会、舞龙舞狮、放烟花......哦对了，”农民神采飞扬道：“听说今年香白露会来，她的舞姿，啧，可以说是倾国倾城。”

“哦，香白露我知道。”李淮生神色一振：“我以前还买过她的画报。”

“对吧对吧，她可堪称是少男杀手哇。”

“还好吧。”谢珩不屑：“我觉得也就一般。”

“住嘴！”李淮生和农民异口同声地转向他，一脸“女神不可侵犯”的严肃表情。

不知是不是听说香白露要来的缘故，李淮生一路上都变得积极了许多。好不容易堵进城，两人先找了个地方落脚，接着开始四处闲逛，采购生活用品。

苏州虽不如金陵繁华，但别具江南特色。青石板铺成的长廊沿着清澈流水，外檐悬一排彩灯，里面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出山塘街往虎丘走，一川烟草，满城风絮，运河水面宽阔，碧波荡漾。

刚从穷乡僻壤出来，又正值晴朗的天气，心情自然很好，谢珩一边吹着小曲一边零零碎碎买了许多杂物：核雕、印花信笺、茶叶、马粮......这些东西当然是李淮生背，他负责风风光光就行。

不得不说，谢珩是那种无论到哪里都会很抢眼的人。张扬，眉目间又缱绻多情，轻轻一笑就能让姑娘们对他死心塌地，这不，走在路上自然而然地吸引了一溜儿目光。

——可惜啊，以后谁嫁他谁倒霉。

做苦力的李淮生在一旁灰头土脸地陪衬，忿忿不平。

就在谢珩和第十九个姑娘暗送秋波间，迎面走来一个戴斗笠的男子。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身上萦绕着一股戾气，与李淮生擦肩而过时，说不清是刻意还是无意地碰了一下。

就那么一刹那的事，不轻不重，匆匆而过。少年下意识地驻足回首，那人却已经消失在人海。

“怎么了？”谢珩问。

“没事。”李淮生微微摇头：“感觉刚才走过去的人有点眼熟。”不知为何，他心里蔓延开一丝不安。那个人的气息似乎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过江湖这么大，应该只是巧合或者看花眼了吧。

“哦。”谢珩点点头，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转而指着前不远处一扇小门说：“那里有个书肆哎，要不要去看看？”

“有剑谱之类的吗？”

“说不定呢，走。”他撺掇着李淮生挤进书肆。

这是一间很狭小的店面，破破烂烂，散发着霉味和油墨味。陈旧的书架上杂乱无章地堆着书籍。一块摇摇欲坠的牌匾钉在房梁上，上面是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碧雨斋”。

李淮生找到“江湖方术”那一列，抬头张望，脚下一不留神踢翻了个花盆。

“你干啥呢？”一个戴圆形琉璃镜的男人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大喝一声。他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头发稀疏，十分干瘦。喊完后又默默坐下，埋进一堆书里。

“啊，吓死我了。”李淮生暗想，赶紧把花盆扶起，拢土压实：“对不起。”

抬头望谢珩，只见他不为所动，取了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平日里浮夸跳脱突然沉淀下来，感觉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个时候，李淮生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气质”。

“读书人果然就是不一样。”他一边想一边拿了本剑谱，席地而坐地钻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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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很容易忘却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时分。

街道华灯初上，祭祀仪式的准备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敲锣打鼓之声终于扰得两个少年无心阅读。谢珩把书一合，走到店主桌前道：“这两本我买了。”

李淮生跟在他后面，打量起古怪店主的砌成一堵厚厚的墙，并且向地面不断扩张。乍一看都是些高深莫测的哲学历史读物，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里面掺杂了几本美女图鉴。

“《乱民史话》，《老庄养生哲学》......嗯，真是揣摩不出你的年纪啊。”店主声音低沉，继而推了推琉璃镜，抬头看向谢珩，表情略显惊讶：“呀，还挺年轻的。”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没有。”男人摆摆手，从书堆里随意抽了一本：“这本也送给你了，买二送一，下次照顾生意哦。一共是十五文。”

“谢啦。”谢珩接过书翻了几下，忽然面色一阴眉头一紧，质问道：“你送我的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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