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东风夜放花千树（1/2）

姑苏，灯会。

大街小巷锣鼓喧天，一派红红火火热闹非凡。五颜六色的彩灯高悬，在街道中央架起了天然屋顶，遮天蔽月。每只灯笼都垂下一条灯谜，惹得许多人驻足冥想，要是猜对了可直接将那盏灯笼取回家。今早这些灯笼全部灰暗着，没想到它们亮起来竟是这么绚丽。

路上行人成群结队、言笑晏晏。李淮生走马观花，走过街边捞金鱼的，走过油炸小吃摊，走过绕糖稀的，随手拈了幅灯谜猜着玩。文字游戏最是无聊，他不知道为什么国人老喜欢在此做文章，玲珑心思却百无一用。翻了几张，终于找到一个力所能及的答对了。找店家用竹竿取下灯笼，捧在手上左右端详。

这是一只极简的纸灯笼，圆形，没有花纹，橘黄色的灯光，他走到河边将小灯推进水里，望着它随粼粼水波逐渐流远。

“喂——香白露来了！”谢珩在桥那头招呼道：“快点快点，要抢不到好位置啦！”

“哦。”李淮生遥遥应答，把剑绑好，撩起衣摆随他穿越人群狂奔向前。

大路已被封锁，人头攒动。这时，一支壮大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移了过来，还自带背景音乐。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朝最中央的宝马香车的望去。

绸缎华盖下，一位女子头戴银莲，身披素纱，白衣上绘了三只展翅欲飞的仙鹤。她优雅端庄地坐着，敛着标致的微笑朝路上行人招手，几位侍女走在两侧，向空中抛洒花瓣。

香车经过他们眼前，粉色的花瓣切割着视线。李淮生只觉得香白露真人比画像上不知好看多少倍，踮脚仰头，虔诚地目送着车队彻底消失。

“香白露也太美了！”

“她怎么保养的？这么多年身材一点没走形。”人群叽喳议论，拥簇着往大祭台挪动，都急不可耐地想要一睹传说中倾国倾城的舞姿。

李淮生也不例外，只是没走两步他就发现——谢珩又不见了。他被庞大的人流裹挟向前，四处环顾：周遭一片光怪陆离，根本寻不到谢珩的踪影。

“喂，能不能别站着，后面都被你堵上了。”有人攘了李淮生一把。他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目光在人群中焦急地扫视。虽然谢珩到处乱窜不考虑别人感受的性格他很清楚，但这次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妙。

“砰——！”

大朵烟花在头顶绽开，星如雨下，晕染了整片天空。随着不远处缕缕婉转的歌声，表演已然拉开序幕。

乐师们首先亮相：琵琶，二胡，竹笛，洞箫，古筝，箜篌.....他们穿着绮丽，造型夸张，在祭台中央演奏了一支激昂壮阔的《祝东风》，几位飘带翩翩的红衣女子为他们伴舞，不时朝台下抛几朵鲜花，引发众人哄抢。

接下来出场的便是香白露，只见她换了一身彩衣，如同天仙下凡。登台的那一刹那，全场观众都失控了。

“香白露！香白露！”

人们挥舞双手一拥而上，李淮生着实被这阵势吓了一跳，知趣地闪到旁边。祭台中央，琵琶声响，香白露和着旋律翩翩起舞，手里捻一把镂花折扇，翻转，抛接，又哗啦一下展开，美艳动人。

外场观众李淮生呆呆看了几分钟，却忽然想到不知去向的谢珩，心头一沉。

——反正他晚上一定会回客栈的，用不着去找。脑中一个声音说。

——但是，谢珩野外生存能力几乎为零，要是出什么事......另一个声音道。

“操，烦死了啊！”他在心里咆哮一声，转身，逆着人流穿过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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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苏州城的街道很好地诠释了“万人空巷”是一种怎样的场面。

人少，找起来方便一些。李淮生施展轻功跃上一座楼阁，踏着瓦片边找边跑，烟火不时绽放、坠落。

他兜转了几圈一无所获，正打算往西面走时，从斜前方客栈大门里走出的一批黑衣人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些人都压着斗笠，腰上挂剑，从扶剑的姿势看像是练过的。

瞬间，李淮生回想起白天在河岸边擦肩而过的那人。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时没记得在哪儿见过，现在他全部想起来了！

——这些黑衣人正是在金陵西街码头与他交过手的谢府保镖！

“谢珩有危险。”他不自觉冒了一身冷汗，屏息潜伏在屋顶。看黑衣人的方向，他们似乎要去南面和惠坊一带，那里是居民区，暗巷纵横，此时远远望去，家家户户都没有亮灯，低矮的平房完全沉寂在一片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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