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岁暮天寒,书房里却照旧暖烘烘的,容川一走进来,傅岚生就腾的站起来朝他走近,方才哭过,眼睛还有点红。
“你挂上没有呀?”傅岚生追着他问。
容川从怀中取出扇子,叫傅岚生瞅见挂在扇柄上的坠子,总算是笑逐颜开。
容川将扇子放在桌案上,坠子便恰好顺着案边垂落在半空中。
傅岚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容川,笑嘻嘻的问他:“好看吧?”
“好看。”容川点点头,转头对一旁在磨墨的仆人道:“你先出去吧。”
他扭过头,拿起一根毛笔,对傅岚生道:“过来,笔握好。”
傅岚生依言也从笔挂上拿起一根毛笔,他未学过字,照着容川的手势也不得要领,容川便把着他的手教他如何执笔。
学会了如何握笔,容川便松开了手,笔走龙蛇,宣纸上写下三个字。
“哇!”傅岚生惊叹道。
容川指着他写的三个字,低头看傅岚生道:“是你的名字。”他指着三字分别开口念出:“傅、岚、生。”
“记得我给你念过的那句诗么?”
傅岚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摇了摇头。
容川又在纸上刷刷几笔,写下两行字。
三十六峰晴,雪销岚翠生。
他二人初见时,他对傅岚生念的诗。
容川一顿,又在纸上写下二字,笔锋还未收,傅岚生便指着其一道:“容!”想来是容家门口的牌匾上醒目的容字让傅岚生记住了。
容川笑了笑,收了笔锋,点了点头:“容川,第二个字是川,是河流,贯穿通流水,川壅为泽。”他一顿,又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你听过吗?”
傅岚生摇了摇头。
容川于是跟他解释:“就是说以前有个人,他站在河边,看着昼夜不止的水流,觉得很多事都像这流水一样。”
傅岚生似懂非懂的皱紧了眉头,他问容川:“那是什么意思?”
容川敛了笑意,想起江千柔卧床不起的那一年,又转念想起傅岚生也会离开,他对着傅岚生摇了摇头,道:“以后你就会懂了。”
容川便指着纸上的空白,要傅岚生自己写一遍纸上的字。
傅岚生写的歪歪扭扭,握不住笔,戳在纸上一个个黑黢黢的黑点,墨又晕开,半张纸变得极其脏乱。
傅岚生说是写,更像是照着画,横七竖八的写完,自己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不看容川,有点丧气道:“我不会写,难看。”
容川倒是不笑话他,只说:“勤学多练,我过去也不会写。”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笔,包住傅岚生执笔的手,沾了墨,再落笔。
如此反复又写了一遍他二人的名字,这回明显好多了,容川才松开手,道:“你再写一遍。”
傅岚生咬着下唇,许是紧张,笔尖都随着手微微颤抖,容川察觉,笑了笑,缓声道:“写吧,没什么怕的。”
这一回傅岚生认真的咬紧了下唇,总算有了那么几分像个字。
容川见状也觉得傅岚生是个可造之材,他执笔又沾了些墨,握着笔道:“你初学,先以认为主,日后有时间多练习写就好,慢慢就会进步的。”他顿了顿,又问傅岚生,“可有表字?”
傅岚生摇了摇头,反问容川:“那是什么呀?”
容川抿了抿嘴,这才想起傅岚生连父母都没有,何来的表字,是他疏忽大意了。他顿了顿,只草草解释道:“名以外的字,方便称呼罢了。”
“容川哥哥你有吗?”傅岚生仰头问容川。
容川点了点头。
傅岚生道:“我没有。”说着半撅着嘴,模样显然有些低落。
容川缓缓道:“我给你取一个吧。”
他既都捡了傅岚生回来,取个表字想来也无碍。
“好啊。”
傅岚生倒是欢喜,期待的看向容川。
容川略一沉思,只道:“田字,如何?”
傅岚生一双眼睛懵懵懂懂,似清晨新竹上的露水。
容川提笔沾墨,在纸上落下一横,而后写出一个“田”字。
傅岚生仍不解,问容川为何取这个字。
“食之根本,五谷生长之方是谓田。”容川淡淡解释道,顿了顿又道,“做人脚踏实地为好。”
后一句又不经意间泄露了容川自己的心事。他自父母离世,确实是承载了超越他年纪的太多东西。
傅岚生刚习字,觉得这字四四方方,有些普通,但的确又好写好记,一时间也摸不准自己到底喜不喜欢。
他按容川所指,照着写了一遍,而后问容川:“那我以后就叫傅田了吗?”
他心里藏不住事,叫容川一看便知他心中所想,便跟他解释起来:“字是地位比你低或年纪比你笑的人不应直呼你的名字才这样叫的,我比你年长,叫你傅岚生即可。”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你若不习惯,取叠字,我叫你田田也可。”
傅岚生扑扇着眼睛,莫名的有点脸红。算一算,他跟容川哥哥也认识好些天了,容川哥哥连直接叫他傅岚生都很少,如今却还给他取了表字。
傅岚生弄不清心中所想,只是一下觉得这名字好听起来,朝容川点点头,道:“好啊,田田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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