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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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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月,谢久安差不多痊愈,被送回了永州,而谢盛歌还留了下来。

她每日给傅岚生换药检查,兢兢业业,对得起医者仁心四个字。

随之而来见到容川的机会变多了,却让谢盛歌更加明白容川不会喜欢上她。

她逐渐看明白,这是个冷漠寡情,却也堂堂正正,有担当的世家公子,她猜测容川会喜欢上一个什么样的姑娘,也许是某个世家小姐,家世样貌都与他般配,又也许是某位仗剑走江湖的女侠,肆意洒脱,总之不会是她。谢盛歌知道自己没有沉鱼落雁的容貌,性格也时有冲动莽撞,的确不像是容川会喜欢的类型。

她给傅岚生换过药,往院子里走,知道容川就在她身后的,谢盛歌微笑起来,能留下已是心满意足,因此她也没再刻意回头去看。

傅岚生因着腿伤几乎就整日坐在榻上或是座椅上了,练功习字通通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只是本来他因为个子长高了,不再跟容川挤一张床,这回却因为腿伤,每晚都央求容川给他捂腿,倒是又睡回了主屋,跟前几年那个黏黏糊糊的样子没差。

容川还是老样子,在傅岚生眼里,他仿佛永远有读不完的书,有练不完的功夫,有查不完的账本。

总是抿紧了嘴角,眼神如霜,神色冷淡,对一切都不在意。

这会儿他在槐树下打坐,天罡正气游走于周身,傅岚生在书房叼着根毛笔,面前铺平的纸上是他作了一半的画,傅岚生念书、习字、练武都是个半吊子,作画却还有些天分,纸上已勾出了整个庭院的轮廓,槐树在他的晕染下都多了几分温柔,不再明晃晃的比对着院外的枫红。他准备等着颜料干一些再继续,这时候看着窗外容川练功便不知不觉发起呆。

傅岚生模模糊糊的明白容川要强大是因为他是一家之主,整个容家都要倚仗他,他还掌着整个茶庄,多少茶铺伙计和茶园农夫都要靠着他谋生,所以他不能偷懒,也不能是个弱者,但傅岚生偶尔还是觉得容川日子过得太苛刻。

“换我肯定受不了。”傅岚生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时间一晃而过,眼看便又要到傅岚生的生辰,这一回,容川送了傅岚生一把匕首。

那匕首刀鞘上雕刻有精致的花纹,刀柄细窄,刚好够傅岚生握紧,而抽出匕首,尖利的刀刃闪着寒芒,刀尖有个细微上扬的弧度,刀背上的血槽约有两指宽,同样有精细的暗纹装饰,是把杀人见血都仿佛是在摹一幅画的无情利刃。

靠近刀柄的地方,刻有几个小字。

“龙鳞。”傅岚生磕磕绊绊的念出这两个字,回过头确认般的看向容川。

转过一面,相同的位置,刻有一个“田”字,署了名,便是他傅岚生的东西,傅岚生将匕首握在手里,男孩子总是喜欢这些东西的,更何况这把做工精良的匕首上还刻了自己的名字,他心里雀跃,手里连连比划着,看向容川:“你怎么想到送我这个呀?”

容川看他腿伤未愈,再如何心痒也只能手上比划,嘴角便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淡淡道:“总不能成日拿着我的剑比划。”

逐光剑虽是百炼成钢,削铁如泥,却硬度不足,傅岚生那三脚猫功夫,压根架不住这三尺青峰。

但他毕竟也长大了,容川不会时时都在他身边,要是没把趁手的武器,在外头唬人都够呛。

因此这回容川联系不上沈青华,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定禅宗那边要来了他们兵器谱上排名第三的利刃。

定禅宗虽然在武林各大门派中不算大门大派,却因着其宗主一手铸剑手艺名扬天下,找他们讨要兵器不是易事,但定禅宗宗主极其嗜酒,容川不过投其所好,送了他整整五车西域运回来的葡萄酒。

傅岚生握着的刀柄中央,还镶有一颗圆润的暗红宝玉,同他颈上的那块出自同一处,是容川拿到匕首后额外请人镶上去的,连带着在刀背上刻下一个田字。

容川怀着某种自己都未深究的心思,在傅岚生所用所持的一切事物上刻下隐晦又亲密的属于他的印记。

他在外人面前从不叫傅岚生大名,只唤他田田,他要傅岚生穿着他买的衣裳,带着他家的和田红玉,拿着他赠的匕首。

甚至连容川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傅岚生顺他意合他眼,还是他亲手打磨出了现在这个傅岚生,使他从头到脚,无一不是自己的喜好。

傅岚生拿着匕首细细打量,容川见他喜欢,便也放下心来,此时也在一旁坐下,斟了半杯清茶,热气蒸腾而上,容川眯了眯眼睛,视线透过朦胧水汽看向傅岚生,后者脸上挂着天真满足的笑意,笑的眼角出现一道小褶子。

容川便也不着痕迹的勾了嘴角,饮一口茶。

当晚,傅岚生没嚷着要去酒楼,容川便差管事的吩咐下去,在家里用饭。

傅岚生生的好,连生辰都挨着中秋时节,天上的明月高悬,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

饭后容川带着傅岚生泛舟赏月,正是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只是傅岚生沉不下心喝茶赏月,直拽着容川的衣袖讨酒喝。

“我还想要!”

许是喝了酒,这时候说话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还像是容川刚带他回来时,字与词紧紧挨着,尾音带着下意识的语气词,张口就是软糯甜腻的撒娇意味。

容川看着他,月光映衬下也能看出傅岚生脸上晕红了一小片,眼睛里水波流转,他看向一旁被喝空的一盅桂花酒,有些无奈的想,最初傅岚生可是振振有词的说“容川哥哥不喝酒好呀”,谁知现在他自己成了个小酒鬼。

这一会儿他没回傅岚生的话,傅岚生便拉着他的手摇了起来:“我就再要一点点!好不好?”

容川抿了抿嘴,见傅岚生已经隐约醉了,眸子里全是水光,彼时夜空中只有一轮满月,仿佛天上的星星都被偏宠傅岚生的人偷偷摘了全部放进他眸子里。

当真不讲道理,偏爱至极。

容川垂眸,墨色的眼底如同这明月夜里的江水,暗潮涌动。

他视线轻飘飘的扫过傅岚生拉着他的手,抬起头,却只板着脸同傅岚生讲条件:“先把这杯茶喝了。”

傅岚生仰头一饮而尽,转过头继续眼巴巴的看着他。

容川无奈的摇了摇头:“就一盅。”

“好呀!”傅岚生欢呼一声,瞅着容川跟身后的下人开口让他们去取酒。

谢盛歌在船上厢门侧边站着,见傅岚生这般撒娇,也不由得浅浅一笑。

按理傅岚生腿伤未愈,这酒不该喝,可大好时节,谢盛歌不想讨人厌,更何况——谢盛歌低头看向坐在船头的傅岚生。

十五岁的少年趴在围栏上,在明黄的灯笼和月色下,夜风吹起他的长发和红衣,傅岚生的皮肤太白了,如同暗夜里绽开的艳红花朵,却拥有不染纤尘的洁白花蕊,少年人透着股新竹生长的劲儿,骨头都是脆生生的,脸上的棱角还未磨平,俊俏得让人惊心动魄。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傅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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