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2006年9月21号，距离苏望欠下巨款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距离公司发放十月份的津贴还有4天。而苏望浑身上下还有两百三十六块七毛，刨去身上原本有的钱和4天的生活费，大概一个月能存个一百。照这个水平，再存上两年半，他就能还清钱了。前提是公司不催他还钱，或是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饿死。

苏望在本子上写下这个振奋人心的数字，从一叠毛票中拿起张一百塞进铁盒里，然后把铁盒塞到臭袜子里放到床底。这是毕超教他的方法，说是贼想死都想不到臭袜子里会有钱。苏望深以为然，但是贼想不到，老鼠可能会想到，于是他举一反三。从要好的练习生那里要了个饼干盒子，铁的，很小，塞袜子里刚刚好。

这名练习生叫柯大宇，别看名字土，柯大宇在练习生里可以说是享有盛名了。柯大宇三岁练舞，学民族舞出身，十六岁进明耀，短短三个月时间，就成为公司当红唱跳歌手宣志敏的伴舞。

厕所斗殴事件发生时，就是柯大宇看情况不对，跑去找了宁建国的。就算苏望现在没之前信任宁建国了，也不得不承认那天换个人来的话，自己真得进派出所一趟。别的不说，行政拘留绝对少不了。

不过，打架虽然是一件不好的事，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好处。至少这一个月来，没人敢再当面说苏望坏话。甚至因为这事，苏望还收获了一个朋友，算不上多亲热，但总归是能当作朋友对待的人。

多亏了这位朋友，苏望居然找到了一份工作。

苏望想尽快还上钱，衷心觉得靠省钱，自己怕是只有饿死这一条路。合同明令禁止了苏望接私活，可除了公司就是家的苏望，哪里能找到一份不被公司发现的工作？

柯大宇听过苏望的烦恼后，当即为他出谋划策。

“写小说投给杂志社啊！你文笔挺好的吧？还可以发网上，很赚钱的。”

苏望靠着墙喝水，“我没电脑，也没有钱去网吧。”

“我可以借给你啊。”柯大宇翻了个白眼，“都说过好几遍了，八千我也可以借你，把自己逼成这样子干嘛——诶，没水了，水给我喝点。”

苏望看着柯大宇抢过自己的水杯，仰起头咕噜咕噜几口喝完，水沿着嘴角流过少年稚嫩的喉结。

“还你也是还，还公司也是还，都一样，借来借去的多麻烦。”

柯大宇闻言十分不满，抱怨道：“都这么熟了，还嫌麻烦，我看你就是没把我当朋友。”

“得得得……”苏望忍俊不禁，不去跟他争论，转过话题，“赶紧给我找个事做吧，不然再过几个月，你的朋友就离饿死不远了！”

柯大宇是个靠谱的朋友。话说完第三天，苏望就接到了上班的通知——柯大宇转告的。

饭店里端菜、收盘子，晚上6点到11点，不包吃，一个月2000，无休。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离公司太远了，坐公交得倒三班，起码两个小时。但就是因为远，才不会被人发现。

柯大宇帮人帮到底，热心地借给苏望一辆自行车，并表示苏望要是不收下的话，他就不走了。然而，苏望压根没想过拒绝。

好歹有份工作，便是十月份依旧要挨饿，日子却是终于有盼头了。

饭店端盘子并不清闲，厚重的盘子加上菜品重量不轻，有时候一次得端四五个盘子。苏望拿不动，只好分两次，运气不好要挨上两顿骂，顾客和老板。店里生意好，每天忙到9点多，顾客才少上一些。这时，苏望便能躲到角落里揉揉酸疼的胳膊，摸摸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可惜他饿了这么多天，也没熬出耐饿的能力。

四九城的十月已经彻底脱离了夏季的余热，深夜时分，格外的冷。这日，寒潮来袭，气温骤然降了好几度，冷风吹到人脸上，几乎要把脸吹裂。

饭店内开了暖气，苏望只穿了件毛衣。毛衣不合身，大了点，是柯大宇拿给他的。墙上的挂钟慢悠悠指到十的位置，苏望朝外面看了眼，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今天太冷，连带着饭店的生意都冷清了，才刚过十点，顾客便全走光了。

苏望在收最后一张桌子。这桌顾客点了一桌子菜，没吃上两筷子，苏望边倒边觉得心疼。桌子中间摆了旁红烧肉，刚才苏望站在旁边看得真真切切，这盘红烧肉他们一筷子都没动过。

这盘红烧肉十分对得起它的名字，极具北方菜的特征，被切得十分粗犷。厨师用料很足，浓油赤酱，大块大块的垒在盘子里，手摸到盘子边还有余温。肉香不停往苏望鼻子里扑，酱油沾到苏望手上，苏望恍惚之下似乎看到那肉摇摆着身体手舞足蹈地呐喊着：“来吃我啊！吃我啊！我还没被吃过，就要倒掉了，好可怜啊……苏望，快来吃我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