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宝(2)(1/2)
太后虽无道,小皇帝还没疯。知道裴泽是被赶鸭子上架抓来当这个将军的,和裴家那一屋子女眷住在一起更不方便,皇帝单独为他赐了宅邸,仆役花草样样备齐,只等立了大功的侯爷入京便可直接入住新居,再也不用担心裴泽一进门就打断国公府公子的另一条狗腿。
裴泽对此也表示十分满意。
他这个秀容侯名义上像那么回事,实际穷得叮当响。封地秀容县正是天下闻名的险关雁门关后头不远的县城,被前代秀容县公如今的江华郡王盘剥了四年整,本就贫瘠的小城早已不堪重负。裴泽得知后就给朝廷上表号称未来五年不吃食邑,供百姓修生养息,可他在边关吃了四年沙子,攒下来的钱都拿来补贴被克扣的军饷了,最怕的还是封侯回京后只能继续让他娘挤在永兴坊。于是他从阿万的皇宫里摸了点好货打算孝敬长辈顺带给自己和老娘置办个像样的宅子,早先便让亲信带着几样宝物先赴江都找各大当铺换点银票。
如今有了宅子,这钱不但可以用来再收买田庄改善生活,还能顺便给师兄买些天材地宝补一下身子。
皇帝年幼太后不便,裴泽不必进城后直接去宫里请安。令随行的五百亲兵在城外二十里就地扎营后,新晋的秀容侯只带着二十个护卫,骑在那匹油光水滑的胡马上进了城。
一时,满城欢呼。
绕城一周,随行太监带他到了那座位于内城的侯府,礼貌地请过安便告退了。裴泽下了马,在身后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的亲卫的注视下双脚迈过了门槛,刚在自家宅子里踏出第一步——只听得身后一声惨叫,门房下人满脸是血地冲了出来,一路狂奔着跑向了侧院。
一只猫跟着走到裴泽脚边,满不在乎地舔了舔方才被踩疼的尾巴。
“……无知门房竟敢直视侯爷。”
“侯爷英武,进门一步即害一人。”
“你们闭嘴吧。”裴泽捞起那只猫抱在怀里,面无表情地说道。
猫其实是个脾气不错的猫,被裴泽从头到脚摸了个遍也没挠他个满脸花,想必刚才那门房一定是狠狠得罪了猫爷才会遭此大劫,绝不是他倒霉。裴泽就抱着这只有些超重的肥猫在自家宅子里巡视,身后早有两个亲卫得了命令到永兴坊接他亲娘。
一路走来,腥风血雨,亲卫们见怪不怪,反而兴冲冲地开起了赌局——就赌宅子里的下人几日后集体请辞。
前院来拜见的管家行礼闪了腰,动弹不得,叫了郎中来说是后半辈子都要多多静养。配给裴泽的两个小厮,一个叫笔郎一个叫墨郎的,跟着他走了两个房间后一个竟被门槛绊摔掉了两颗门牙,另一个惊慌躲避时后脑撞到了架子,当场昏了过去,显然都不能再当此大任。太后以小人之心度断袖之腹,送给他八个美貌侍女,更是在第一次见面后不久就因种种原因报废了三个,剩下的五个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转头被裴泽打发去了洗衣房。
“太后的心意臣领了,可这侍女还是要干活麻利的好,你看刚刚那个,娇滴滴的,说两句话跟马上要断气一样。”裴泽得意洋洋地靠在书房的小榻上对亲卫曹飞章说道,“倒个茶差点把自己活活烫死,你说她真死在我这算不算碰瓷啊?”
曹飞章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多年经验总结出的安全距离处,冷脸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吧,那可是太后的人,等会真死了,吃不了兜着走。”
裴泽拈起一块甜糕丢给他,自己也塞了一块,含糊不清道“太后还是对你家白虎爷我了解得太少,八个姑娘第一天就伤了三个,还让我等会朝会后还要赴宴,我自己都不知道朝会上能出什么幺蛾子,那宫宴就更别提了,别我坐在那刚要敬酒哪个老王爷突发中风瘫了,回头这屎盆子又要往我头上安。”
曹飞章:“勿雅整理了需要远离的重点人群和地区,你背清楚些,免得冲撞了贵人被太后捉了把柄。”
裴泽:“还是我家贴心小棉袄最好,你们剩下的人,幸灾乐祸,根本不担心本侯爷哪天被当成祥瑞祭天。方才八成又开赌局了吧?赌这一屋子下人什么时候全都吓跑?”
“侯爷可要努力一点,十日内清空宅子,属下赌了二钱银子呢。”
“飞章啊飞章,你太让我失望了!”裴泽吃着点心说道,“本侯心里苦啊,就因为命里克身边人,本侯这么大的岁数连个暖床的屋里人都没有,平日里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生怕哪里出了差错把不该早死的人给克死。就这样我娘见我还要打扇子遮脸,师父干脆躲得远远的云游四海去了,就剩下师兄和你们几个在身边,师兄是旷世奇葩,剩下的也不差,居然还在赌我什么时候下一次克别人?”
曹飞章心想,不是我们赌,实在是侯爷太神奇。刚入军中被分到做裴靖云亲卫他还觉得这军中氛围良好,竟然给新人这么好的差事,不过短短几日,现实就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人,要懂得敬畏自然。
曹飞章被裴泽的霉运折腾的生不如死,小到走路掉钱袋吃饭吃到头发团,大到被演武场流矢擦破头皮或是演练时笨手笨脚的战友把铁球砸在他脚上,种种奇事令他对这位年轻且毫无战功的明威将军产生了莫名的恐惧,只要看到裴泽笑了便能立刻断定有人要倒霉。传遍都城的鸟屎事件根本不足以代表裴三爷在他弟弟身上栽过的跟头,因为睡前和裴泽多说了一句话半夜大帐塌了把裴三爷砸在里面这种大事才能勉强被边军谈上几日。
后来的炽俟勿雅和曹飞章一起研究得出结论,只要多多和他接触,一次性走光所有的霉运,之后就会不受干扰,一时裴泽的贴身亲卫每隔几日更换一次,军中甚至传言裴泽性情暴虐,亲卫不堪重负才经常更换——没见那些退下来的亲卫都遍体鳞伤吗?
玄卫两巨头听后冷笑,我们这是用一个月的痛苦换取未来十年的安宁。
言归正传,此刻的秀容侯府,裴泽背下炽俟勿雅专门为他准备的赴宴人物清单和宫中危险地区,在曹飞章的服侍下换上那套繁琐的礼服,准备进宫向小皇帝和他身后的那个女人报个平安。半个虎符早在班师回朝前就上交给监军跟着救回来的和亲公主一路快马送回了京,裴泽心想,今天吃完这顿鸿门宴,干脆辞了官和师兄游山玩水去。
他得了这个侯位,吃喝不愁逍遥自在,做什么还要和那群书生一起为了升官挤破脑袋?稍不留神站错了队还要当心连累全家,年纪轻轻就要因为殚精竭虑而秃顶。
大小也算个侯爷,本该由轿子抬到定乾门的裴泽为了轿夫和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带着两个随从提前出了门,朝内城方向慢慢走去。平日里少见到穿着礼服的大官自己走在路上,不少临近的小孩都跑来看,可一见到裴泽身上代表身份的御赐紫金带,那些小孩竟然吓得拔腿就跑。其中一个胆大的不肯走,站在街口盯着裴泽的脸,仿佛想看看这位传说中克一切生物的神奇将军到底像不像京城话本说的那样三头六臂,可还没等看明白呢,先脚下一滑摔到了排水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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