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宝（9）（1/2）
“怎么了？”曹飞章低声凑近炽俟勿雅的耳朵。
“睦王有问题。”四下无人，那送灯的小吏不愿等在牢房里面，早就逃之夭夭了。大理寺牢房的厚重铁门仿佛能隔绝两个世界，至于下面一层已经走远的裴泽今天喝多了酒，不耳鸣才有鬼。炽俟勿雅心知没人听得到他们在牢房里咬耳朵，干脆稍微放大了声音，“我觉得他要反。”
曹飞章皱眉：“我觉得你也有问题。”
炽俟勿雅说：“什么问题？”
“睦王谋反，滑天下之大稽。”曹飞章翻了个白眼，忽然听到下方牢房里传来一阵叫声，估计是裴泽裴霉星再度发威让那贼人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凶猛，不禁对贼产生了一丝同情。
“睦王怎么不能谋反？他是先皇亲弟，中宫嫡出，如今太后把持朝政，他们姓夏的心里能不急？我看他跟着裴泽去邙山就没安好心，他说的那都是什么狗屁话，他铁定要反。”炽俟勿雅斩钉截铁道。
牢房里忽然传来一阵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心有戚戚，“先帝的几个兄弟谁谋反我都信，安王宋王陈王今天带着铁鸢来把繁京围了我都不惊讶，睦王这种绣花草包连想谋反的胆子都没有，他那点男子气概早就都化在窑姐儿肚皮上了。你原先不在中原不知道，要说大宁第一绿毛王八那全天下都知道是他。”
“什么绿毛儿王八？什么意思？”汉话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流畅的炽俟勿雅伴着下方牢房里的阵阵怪叫问道。
曹飞章无奈解释：“就是说他老婆和人家偷情生了娃，睦王还养着那个娃，就因为他老婆是高太后的妹妹。别看睦王装出一副不问世事寻花问柳的样子，实际上他恨不得能舔高护的屁股。他娶高家女之前向另一位官家小姐提了亲，连拜堂的日子都订好了，那位平日里连国子监大门都不出的小姐居然有天说要去采买纸笔，大街上就被拐子拐走了。睦王半个字不敢提，乖乖地娶了带崽来的高家女，甚至连找都不敢找那小姐。”
“国子监的官家小姐自己出门买纸笔？”炽俟勿雅皱眉问道。
曹飞章冷笑：“嗤，是个人都知道是高家的把戏，睦王封地几州都是上州中的上州，众多亲王唯他最富，又年轻长得又英俊还是新党人，嫁过去就是王府主母，只不过没有谁像高小姐那样把找人接野种的心思打到这个金龟婿上罢了。所以谁谋反睦王都不可能谋反，他就是个软蛋，除了写些酸文滥语刺伤一下我们家爱看话本的小侯爷敏感脆弱的心，别的本事一概没有。”
“那就不能是他在韬光养晦么？”炽俟勿雅问。
“你道他野生儿子今年多大？七岁了。七年间王妃活得好好的既没有暴病也没有出马祸，高家说什么他做什么，封地税金大头都孝敬老泰山，自己王府过得紧巴巴的，他要是真想谋反，七年里机会多得是呢。”曹飞章听见下方逐渐靠近的脚步，低声说“侯爷回来了，这事别再提，高家向来宁可错杀。”
这时，裴泽揉着眼睛从铁门处探出头来，向炽俟勿雅说道：“你下去看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们自己先倒了。”
炽俟勿雅：……。
行吧，还是他低估侯爷了。
大理寺监牢地下一层，少见地关着九个看似普通的下人。
事情要从裴泽离京那日说起。炽俟勿雅作为进京的边军亲卫中唯一一个得到实职的武官刚领了印鉴就受到了战斗力远远不足京兆府的大理寺上下的热烈欢迎。天知道京兆府还有不少心中有梦的江湖人来做捕快呢，抓个贼逮个逃犯是轻而易举，大理寺上下都是正经科举考进来的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柔弱得好似京中清流贵女。大理寺少卿以上可借调驻京十六卫协助查案，然而去年十六卫精锐换防，剩下的老弱病残真是坐驿车都有人给让座，读书人也不全是良心被狗吃的，大理寺官员们实在不忍心让这些颤颤微微的军士千里奔袭捉拿要犯。
炽俟勿雅的到来对于大理寺众人简直是雪中送炭。他原是葛逻禄特勤之子，听起来就武功高强，保不齐原先在葛逻禄的时候就是打马射雕的英雄人物，后来又投身边军先后做了裴沣和裴泽的亲卫，能做裴泽这种师出名门的武将的亲卫的人武功肯定和裴泽本人不相上下，在听说炽俟勿雅即将调任大理寺时几个年轻的寺丞开心得恨不得放炮仗庆祝我司终于来了个能用的战斗力。
等到炽俟勿雅真正换上官服上门后，他们见到了传说中的英雄人物本人，嗯……另一位少卿悄悄安慰自己他们葛逻禄人就是白白嫩嫩瘦瘦的，白白嫩嫩瘦瘦的不代表武功不高，裴泽不是身高才五尺又长得漂亮吗？他们边军可能就是这种风格，白白嫩嫩瘦瘦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我？我不大会武功。”在忐忑的梁少卿旁敲侧击地提起此事时，炽俟勿雅平静地道出了真相，“我原先在边军是做斥候的，除了跟着侯爷学了些轻身功夫，别的一概不会。”
梁少卿无比绝望，难道上苍就不能赐给大理寺一个会武功又能考科举的全才吗！然而绝望归绝望，大理寺近来要到繁京附近的新平县城去调查一桩宗室吞并皇庄之案，想到自己又一次只能用柔弱的身躯对抗宗室家中壮硕的打手，梁少卿掩面欲泣，最终也只能带上大理寺多半的人马，到门口找武威卫借了几个活人，到新平县处理皇家家长里短去了。
梁少卿这一走，大理寺卿庞志玄年事偏高又经常请假，大理寺实职管事就只剩下了炽俟勿雅一个人。这三司衙门自前朝起各司其职，本朝刑部都察院因法律完善，油水不足，倒是没被高家人搞得乌烟瘴气，大理寺自然就跟着清闲了下来，平时少见需要复核的大案要案。而就在裴泽离京的那天下午，京兆府牧高护，也就是本朝有实无名的宰相，太后的亲娘，他家的库房被人炸了。
大宁火器变化多样，火铳火雷火箭火炮一应俱全，但提领一切火器，哪怕是一枚小小的雷火弹都要同时拿到两枚鱼符以及三公官印才可以从工部库房中领取相应的数量，每次战役后军中有职官清点火器数量上报工部，管理不可谓不严格。除了前几年出过的西北大营遭到夜袭丢了百余枚雷火弹外，大宁还从未发生过火器外流的情况。库房被炸倒是很容易让人想到那批丢在西北的雷火弹，但炽俟勿雅作为实际经历者仔细思考了一下……
好像那批雷火弹全都在某一天被夜里天降的扫把星引燃，自己炸了呀。
还把对方全营烧了个干干净净，因为是新研制出来的磷弹，粘上就烧，不烧干净不会灭。当时和裴泽一起躲在不远处的山上打算丢火种下去引燃雷火弹的炽俟勿雅在经历“啊，有颗灾星，你亲戚？”“？？？掉哪里了？？？？”“…………！！！！？？？？？！？”的心路历程后望着阿万大营里冲天的火光，真切的感受到了身边这人的恐怖之处以及阿万上下和裴泽作对的勇气，并且在回营后千方百计找人从关城买了干柚子叶，连着泡了好几天用于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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