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2）

好痛，叶峥感觉到鲜血从背部和肩膀不停地流，沉重的木块压在身上，动弹不得。

“欣荣……你这是做什么……？”

“我才想问呢，还好……这次赶上了。”

叶峥咬着牙关用双臂支撑起压身之物，他不知身上有多少块残砾，但他听到了爱如的叫喊声。

“雪义，爱如来了。”

“雪义？”叶峥腾不出触摸对方的手，只能艰难地挤出声音呼唤，却得不到回音。

“醒醒，你醒醒……”

紧密的方寸空间，他被重物一点点往下压。血留进手心，泥土的味道混合了铁腥。叶峥承认，承认自己是个不细心，不细致的人。他竭尽那点不坦率的爱惜去对待这个人，总是不知如何才能让陶雪义别留下他，一个人走远。

走出天南雨郡，走回朱色宫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要命地战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突然……

不，他不要。叶峥绷起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再扛起背后的重压，“哼……！”喀、喀……身上的重物一点一点地开始松散，他一边用力，一边感觉到有人正在帮他搬开木块。

“姑姑！”

爱如姑娘？

“姑姑，是这里……？来人啊——！”

喀啦、喀啦……身上的沉重感逐渐消散，当一缕冰凉的风吹上血汗淋漓的肌肤，叶峥失去了意识。

窗漏进树影，树影剪下日光。简陋的木屋悄然坐着一个女子，长发垂地，手抚琴杆，弹出不成章的叮咚乐声。

叶峥知道她是谁。

那“他”呢？

——在这里。

“他”就在门外。小小的发髻，粉白的脸颊，细瘦的手脚上淤痕点点。

“雪义？”

叶峥醒了。

“……”阳光透进窗棂，照在身上又热又亮。

他挪动一**躯，发现半个上身被缠上了白布，药味刺鼻，行动困难，抬起手遮挡阳光都废了一番功夫。

“这里是什么地方？”叶峥只记得最后听到了爱如的声音，而现在，他躺在靠窗的长椅上被活活晒醒。这种安置方式想必也是爱如的杰作。

窗外摇曳着芭蕉，透过树木看到不远处的木板瓦房，看来此处不是卫城，而是鸣仙寨。

“雪义……”他在哪里？想起当时受伤失去意识的人，叶峥忍着痛，起身下地。所幸双腿无伤，还能行走。他打开房门，一个麻袋即刻映入眼帘。

“大娘？”

“呜！”麻袋一吓，迅速跑走，叶峥生怕吓着了她，却又不敢上前安抚，只能无措地看着大娘躲进了最里头的暗房。

爱如姑娘不在？

叶峥正想着这样岂不是又会让大娘走丢，才发现大门紧闭，他上前一拉，正上着锁。

“……”行吧。

这是一间平房，竹制的家具朴素却耐看，壁上挂着锈布和一把琴杆细长的乐器，他记得此物叫作天琴。方才大娘蹲的地方恰好是一道门，叶峥心神一动，轻轻地，他把门打开。

房中的人已经醒过来了。窗棂透进来的光照在陶雪义的身上。他靠窗而立，长发披散，额头缠上了白绫，阳光照透了他的侧颜。叶峥松了一口气，悄然走近。

“雪义，你……”

“你醒了？”陶雪义回头。

“啊、是啊……你没事就好。”确认陶雪义没有伤得太重，庆幸之后叶峥迅速把脸一沉，声音带怒：“你怎么又单枪匹马蛮干，那家伙狡猾得很！”

“就差一点了。”对方回得平静。

“雪义！”

“你才是，为何偏要跑过来？”陶雪义眉宇之间也在述说着不满。

正当他转身避开叶峥的怒视，却没料到会有一双臂膀将他拉回。“啊……”陶雪义被圈进一块结实的肉体，听到一声低沉的耳语。

“还好我来了。”叶峥道。

陶雪义找不到回答的言辞，他呆了，迷惑了，耳根在发热。突如其来的禁锢让他焦躁，对方胸膛的鼓动却轻轻地撞在他的身上。听着扑通扑通的律动，他委身于这道拥抱，逐渐平静。

居然就这样抱住了，叶峥怕放手会被陶雪义看到他发红的脸。男人顺势保持着这份暧昧的距离，让对方的发丝拨动他的吐息。

“雪义。”闭上眼，叶峥闻到尘土的气味，很清凉。他回想起几日前的清晨，那隐隐约约的感触勾勒出淡淡的画面，他轻声道：“上次，在连州城的客栈，你是不是对我……”

“什么？”

“对我……”

叶峥的思绪回到那一刻：清晨初醒，他在假寐，有人在他的床边俯身，在他的嘴边落下一道柔软的微热，轻如羽毛。

陶雪义悄悄拿走了他忍下的那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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