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兄弟阋墙（1/2）

句阅頔盯着图钉，瞳孔骤然收缩。

他与句阅奇近几年关系糟糕到了冰点。

句姓传于上古，与这个世界磁场联系至深深入血脉。像他们的远亲们大多从事风水鉴宝等职业，而生于本家的两兄弟天生识妖、通灵、近神。据说他们的父母因为勘破天命而早亡，缔结过契约的妖精将他们抚养长大——本来是这样。

句阅頔23岁明天24，职业是打着给人看风水的旗号解决子不语的问题顺便收收这栋屋子里租客的房租，对18岁之前的事情毫无印象。而句阅奇，是个肉眼凡胎的普通英语教师。

肉眼凡胎也就罢了，还非常排斥鬼怪。一切鬼怪都是恶的，这点和句阅頔的立场全然相悖。

“我没有。”句阅頔鼻尖耸动了下，嘟哝着否认。他无法与句阅奇沟通，但不代表他恶意到想看着自己的兄弟受伤。

句阅奇眯着眼审视着他，手放进上衣口袋，把那串冰冷的钥匙握了握：“如果你没有，那就是这栋屋子里别的什么东西做的。你维护的那些……好人？”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有将钥匙拿出来。他扫视了一圈诺大的住宅，对所有阴暗的角落嗤之以鼻，绕过了他腿边的大猫走向门口。

“我今天晚上不住在这。”

猁姨交叠着两只前爪，把咪叫咬在两齿之间不敢出声。

哐——

大门在她的鼻尖前被关上。她晃了下尾巴，撞开门下给动物开的小门，跟了出去。

……

房屋内出现片刻的沉默。

“他不相信你？”吴韬用指关节推着镜架，从镜片下面瞅出目光。

“他没有……”句阅頔处于情绪化的恍惚中下意识地否认道。他揉了把脸，收拾心情十分利索，“应该是小耗子放进去的，他上次被句阅奇吓得不轻。

“你今天在外面溜达的时间变长了，文章被腰斩了？”句阅頔试图换个话题。

吴韬，死于30岁，鬼龄5年。现在是一个女频网文写手。他从搬到这个别墅来就一直闷在房间里赶稿，大着肚子的狄蓝搬来之后，他每天晚上会陪她在客厅小坐一会儿，有时候会和她说话，但从不搭理句阅頔。

就在句阅頔以为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时，吴韬表情变了，他呻吟着手指插进发丝，一副要病了的样子：“明天交稿，还差……一点点。”

句阅頔并没有惊讶他突然松口，笑嘻嘻地说：“你的女主角还没有搞定你的小开？”

“明明是男主角还没有搞定那个妞儿嘛。”

“我说你这种思想就是有问题，女孩子怎么能用‘搞定’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她的一切都是恩赐。你写言情小说不能把握这个分寸怎么能红。”句阅頔那手比了个“寸”的长短。

“哦哦……绅士。”吴韬换了个姿势，捂着脸仰面，“所以你给狄蓝接生，捡了个便宜儿子。”

“你现在懂了？”

“我曾经以为你是为了阴孩儿……但显然这次你的耗损更多。”

修道之人如果抱着邪见，有很多歪门邪道可以提升法力。比如说从胎死腹中的婴儿身上吸取怨气辅助修炼。因为每个婴儿都对新世界抱有向往，没有出生的他们不懂世界的艰难，所以怨恨最为单纯也最浓烈。

像是狄诺那种随着母亲一起死亡的恨意尤甚，句阅頔却用至阴之气安抚了他滔天怨气。

句阅頔出生于至阴之时，待在他身边有利于鬼怪修行，但他毕竟是个活人，阴阳调和是为人。阳气耗损危及肉身，阴气耗损魂魄，给狄诺接生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我能补回来，而且有你们在身边会更快。”句阅頔满不在乎地看着手腕的伤口，“更何况猁姨没有制止我，说明没事。”

吴韬推了推眼镜，他总是一副不太好和人交流的表情，可能是因为做鬼，也可能是因为职业，他不擅长说除了创作之外的事，对别人的则更难置喙。

句阅頔了然地牵起嘴角：“我去找小耗子谈谈，给人拖鞋里放图钉可不是什么好孩子该做的事情——聪明的孩子应该放口香糖。”

“……”吴韬缩起了脖子。

看来真要注意句阅頔会不会带坏狄诺。

……

冬至的夜晚寒风凌冽，路灯照亮细密的小雨像是一根根银针。猞猁忍受着身上的潮湿感在城市美化的灌木丛里穿梭，小心翼翼地在目的地前停下步子。

那是湖边的一小块沙地，零星立着几款社区常见的户外健身器，看上去有些年头，鲜艳的油漆剥落得斑斑驳驳。穿着咖啡色皮夹克的男人坐在压腿杠上，背对着猞猁。

他说：“我坐一会儿就回去，你不用担心我。”

“对不起，奇奇……”

“你对不起他，没有对不起我。”句阅奇叹了口气，撑起旁边被冷落很久的雨伞，走到大猫身边，蹲下来给她挡雨。

他只是看不见她的人形，不代表听不见。但是不确定句阅頔是否知道。

“我当时是控制不住……是，我对不起頔頔。”猞猁耷拉着耳朵。

“猁姨。”句阅奇伸出手，似乎在考虑这样抚摸她的脑袋会不会不太尊重，直到大猫自己讨好的把头顶送上来轻蹭着他的手腕。

“告诉我今天家里发生了什么。”

家——那个湖边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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