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沉寂”。

黑色的底板上只有这两个字，如果不是慕名而来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这是一间摄影工作室。

唐景把车停好，刚走到门前，一个穿着工作裙的女孩迎了上来：“先生，请问带了邀请函吗？”

摄影师许继的摄影展及作品拍卖会，邀请函都是许继亲手签上那个“继”字才送出去的。邀请函只是一个黑色的卡片，磨砂的质感，一面用银色的笔潦草的写着一个“继”字。

这是唐景求了很久，费蒙才给了他的。躺在沙发上的费蒙笑得奸诈，咬着吸管说：“你欠我一个人情。”

唐景将邀请函递给女孩，女孩带着唐景进入内场：“费先生是吗，入口在这里。”

小小的一个门，里边透出橘红色灯光。

里面有许继的作品，有他曾注视过的景色，有他欣赏过的人，有他框在取景器里的，他爱着的一切，他们引诱着唐景向里走去。

橘色的灯光中，人影绰绰，黑白色的相片错乱的挂在橘色的墙上。

被钢筋切割的天空，双臂残缺躺在地上的雕像，路边摊升腾而起的烟气，老人脸上纵横的皱纹……

这是黑白色却丰富无比的许多年，是许继的许多年，是陈继不复存在后的许多年，更是唐景未曾见过的许多年。

长廊尽头的照片，是一双眼睛的特写，刻着菱形花纹的相框下贴着这副作品的名字。

“过往”。

唐景愣在照片前，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

他当然认识这双眼睛，这双跟了他26年的眼睛，曾专注地盛着许继的身影，也曾被许继虔诚的亲吻过。

而如今，这双眼睛被挂在墙上，含笑看着它的主人，也被他的主人看着，在重重人影和苍苍岁月中被命名为——过往。

身旁站着一个女士，对着旁边的人说：“多么漂亮的作品。我想，许先生一定很喜欢这双眼睛。”

唐景却想起许继说的：“陈继或许可以掏心掏肺的喜欢你，许继不会”。

他突然想逃跑。

女士还在夸赞着这个作品，旁边的人也低声附和，唐景礼貌地笑笑，转身欲离开。

门口接待的女孩正好进来，和唐景撞个正着，抬头后忙露出职业的笑来：“费先生已经看完作品了吗，那我带您去您拍卖会的座位落座吧。”

唐景完全没想到费蒙竟然还是个贵宾，坐在灯光迷离的拍卖会场，清淡的木香燎泡，这让唐景更加紧张。

身边的座位陆陆续续有了人，唐景觉得自己手心里出了细密的汗，幸亏灯光不是很亮，如果许继来了，他还可以躲一躲，不让许继看到。

拍卖的第一幅作品已经放在台上，用深灰的布蒙着。

身边的人窃窃私语，都在猜测第一副作品会是什么。

灯光逐渐暗了下去，会场也随之安静，台上只有一束灯光，垂直打在拍卖的作品上，一个女孩扯下遮布，黑白色的景色就在灯光下露出真容。

那是很普通的景色，一只狸花猫窝在平房上，木缝间探出的杂草掩盖住青苔，搔着猫咪的尾巴，没有色彩，却带着暖意。

唐景攥紧了手，他认得这猫，是他和许继一起喂过的。

有人出价，抬价，最后一锤落定，不知道是谁拿走了这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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