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1/2）

成婚第一日的早晨是什么样的，巽欢不清楚，她只知道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她睡得委实不算好，天还未大亮，便没了睡意，窝在昨日才认识的夫君的怀里，看着外头还未燃尽的烛火，一下一下的跳着。

因着昨天晚上的种种，巽欢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的头发没有什么光泽，或许是因为久病的缘故，发间明显看得出来毛糙。

睫羽很长，昨天晚上只看到他的眼睛很美，却没想到他闭上眼睛的模样依旧美好的让人痴迷，巽欢注意到，他的眼睑上有一点殷红的痣，只有闭上眼睛的时候才能看的清楚。

想伸手去触碰，可她不敢。

他的唇色极淡，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生命了。

“好看吗？”

條渊突然出声，继而缓缓睁开眼睛。

巽欢收到了惊吓，整个人灵活的缩到了被子里面，许久，才露出一双眼睛，看他。

條渊心里头愉悦极了，连带着精神都放松了几分，伸手把人带到自己怀里，有些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我还能活多久。”像是谈论今天的天气，云淡风轻。

巽欢不敢看他，闭着眼睛回答，“如果你能和我回一趟呢南疆，我可以让你最后的一年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毒素可以拔出，可是已经流失的生命没有办法挽回。”

“你有让我活得更久的办法对吗？”

“你不会愿意的，我看到的是，你是个好人。”巽欢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不打算隐瞒，“用我们巽氏一族的生命，换你剩下的日子，巽氏一族，只剩下我一个人。”

條渊明显能够感受到她的害怕，只是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抚，“一年的时间很长，足够了。乖孩子，你可以想想看，回南疆之后，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作为我的报答。”

巽欢觉得安心，可是眼睛热的发苦，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无所谓悲伤，也无所谓期待，心里面涩的发慌。

她或许是同情吧，同情一个能够掌握着她的生命的强大的人？她才应该是那个被同情的人。

巽欢看他摇了摇锦帐外面的铃铛，很快就有丫鬟进来了，倒是没有走到近处服侍。

巽欢扶着他穿好衣裳，又支撑着他做到轮椅上，动作不是很熟练，这一番费了不少功夫，幸好屋子里面还算温暖，不至于让两个人都着凉了。

还好进来的丫鬟还有章台梁园两个，巽欢让她们取了衣服过来换上，净了面，才在一旁坐下，让她们梳妆。

條渊坐在轮椅上，微微撑着头，看她梳妆。与昨夜昏暗的灯光下看到的不一样，这样子的姑娘就应该在这么亮堂的地方，光彩夺目的坐着，任谁看了，都要心悦诚服的赞叹一声美人！他爱不释手的那一头青丝，被挽成了一个惊鸿髻，一侧簪了个金缕凤蝶花样的插梳，凤蝶翅上缀了细碎的鸽子血，几条流苏从发间落到鬓角，而另一侧则是簪了一直点翠金凤步摇，凤凰栩栩如生，中间则是装点了一个牡丹金冠，分两端坠下一颗眉心坠。

好看是好看，可这样，便不便把玩了。

巽欢能感觉到條渊的实现，她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烧，可也只敢看着镜中的自己，给自己在眉尾描了一个花钿。

“王妃当的起国色天香四字，只是本王看来，王妃盛装是一种风景，若不施粉黛，倒也是另一种绝色。”條渊发表了看法。

巽欢转过身子，扇了扇睫羽，低下了头，才小声开口，“那王爷喜欢哪一种呢？”

條渊开怀大笑，“王妃是我大宇的风景，更是本王的绝色！”

她虽然是新妇，却因为家中没有长辈，早上也不用去敬茶，用过早膳之后，她跟着條渊去了书房，到了书房才发现有一位年近天命的人坐着。

她一个人，不大敢说话，明明是盛极的容貌，此刻，却像个孩童一样微微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條渊摸着她的手，示意她站在自己身后，长随很有眼力劲儿的到一边候着，他觉得自己再也不是王爷的贴身侍从了。

“王叔，欢儿说她有把握解掉我身上的毒，但需要同她一道去一趟南疆，我打算等过了立夏动身。”

王阳回激动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开口说话，几乎是喘不过气来，又坐下去，复而又站起来，如此重复了好几次，才算是冷静下来，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他算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看着他怎么艰难痛苦的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狂喜过后，他才想起来，條渊如今破败的身体，这毒诡异的很，能蚕食血肉生机，“那……”

條渊懂他想要问什么，“至少我可以不用承受毒素发作的痛苦。”

“王爷，现在就动身吧。”长随低头，迅速地擦掉了眼角的泪。

條渊摇了摇头，“苗寨地处高原，须得到积雪化完之后，进去才比较便宜，况且我离京必须要事出有因，而且，春闱我必须在。”

巽欢见他们都不再说话，想了想，还是开口，“我有法子能够压制他的毒，甚至可以帮他恢复五感，可这法子不足为外人道也，你们若是信我，我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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