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内讧（1/2）

原无尤从学堂回来，母亲还在后厨烧菜，因为今天父亲回来了。原承阳是个大忙人，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他人影，在家住上个几天就又出远门了，因此原无尤对他父亲敬大于亲。

原无尤看到父亲的行李放在桌上，露出一把黑色的剑柄，他从没亲眼见过这个东西，只在书上和画本上看到过别人的描述。小原无尤的身高只比桌子高了一个头，他得垫脚才能拿到那把剑，然而他握着剑柄拔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剑从剑鞘里拔出来。

“无尤。”

原无尤飞快地收回了手，做贼心虚地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父亲，低头喊了声：“爹。”

原承阳把那把黑剑从包里拿出来，笑道：“你喜欢这个？”

原无尤看着剑鞘上的暗纹，这似乎是一个很古旧的东西，也并不是什么儿童的玩具，但他莫名地就是喜欢。

原承阳看着他儿子，拇指一用力，剑便出了鞘。剑身只露出三寸，原无尤好像隔着衣物就能感受到这剑的寒气，他瞪大了眼，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摸，原承阳及时制止了。

“这东西是用来面对敌人的，无尤，”原承阳又把剑推了进去，“可剑是双刃的，一面对敌，另一面必然面对的就是自己……或是亲人爱人。若不到万不得已，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碰它。”

原无尤不解：“我看那些行走江湖的侠士，都是带着剑的，他们行侠仗义，好让人羡慕。”

原承阳失笑，把剑放回里屋，坐在凳子上，抱着原无尤让他坐在膝头，道：“整个大昭能有几个像你说的这样的侠士？许多人在行侠仗义前就先给别人害了，又或者他们的武功根本撑不起他们想要锄强扶弱的心，一味的狂妄自大只会害人害己。无尤，爹拿着这把剑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你还没到可以承担责任的年纪，你的人生之路有很多条，不必在一条路上死磕到底，过早拿剑并不是什么好事。”

小原无尤半懂不懂，只觉父亲的话太过深奥，他问道：“那我几岁可以承担责任？”

原承阳摸了摸他的头，想了想道：“等你什么时候想要去保护一个人，那你可以尝试着拿起剑。”

原无尤着急想问他能不能挥几下剑给自己看，却发现出不了声。

原无尤浑身一颤，醒了过来，他皱眉从桌上直起身子，发觉自己手上正紧紧抓着悬释剑，手掌上都印上了剑鞘上的花纹。

刚刚是做梦……原来父亲在我小时候还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原无尤有点头疼，揉了揉额角，他已经到了完全可以拿得动剑，也能挥出几个漂亮剑招的年龄了。那么父亲所说的要能承担起责任的标准，他达到了吗？

原无尤下意识转身去看风三行，两道目光在空中撞上了，都是一愣，风三行假模假样地咳嗽一声：“醒了？做梦了？”

原无尤“嗯”一声，道：“我梦到我爹了。我想起来，他之前告诉过我，他并不希望我拿剑。”

风三行走到他面前，把手也放在悬释剑上，问：“那你现在可是入了贼窝了。后悔吗？”

原无尤笑道：“不后悔，我还遗憾没有早些遇到你。”早些遇到风三行，他的生活肯定是另一幅光景。

风三行道：“出了家门别的本事没长，嘴巴先变利索了。”

外面的天已经阴沉下去，还起了雾，有逐渐变浓的趋势，视线受阻这一条实在对他们太不利了。风三行把油灯熄了，夜晚温度降下来后，人的体温更明显，若是那些妖虫真的依靠温度来辨别，那现在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从腰带里拿出一颗珠子，注入灵力后就如同一盏夜明灯，幽幽地散着光，摸上去却还是冰凉的，风三行把它固定在身上，玩笑道：“还好念在这是唐姑娘送的，最穷的时候也没把它卖掉。”

这已经是原无尤第二次从风三行嘴里听到唐姑娘了，他把目光瞥到一旁，装作不经意道：“她怎么会送你这么珍贵的东西？”

风三行道：“这珠子在他们唐家算不上珍贵，他们家依潭而建，那个潭水里有很多古怪的东西，”说着他撩开原无尤的衣服，“把手拿开，别乱动，我看一下你的伤口。”原无尤之前营养跟不上个子，后来吃得好了，再加上整天都在练剑，身上已经初成了漂亮的肌肉，腹部两道最深的伤口也已结痂。

“你伤口恢复起来好快，被虫人抓了都没留下什么后遗症，真是狼崽子命大，”风三行把他衣服放下，拿起铁剑，“走吧，我们去找一下二哥他们，躲着些虫人走，若真的一城都是虫人，杀肯定是杀不完的，要想别的办法。”

进宝先一步跳到风三行肩膀上，旁边几间房的灯光还亮着，陆家看起来没有晚上出门的打算，这正合风三行的意，他可不想身边还跟个陆深。

两人悄然靠着明珠微弱的光在雾中穿行，这真的是一座空城，风三行能感受到周围全是虫人的妖气，或浓或淡，但他们走了小半条街还没有被主动攻击过。周围建筑的影子在雾中仿佛一连串黑色的怪物，又给这个城添了一些阴森之感，每有夜风吹过，风三行都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方与化说过，风长华他们是打破了一个阵，这些虫人才都跑了出来，风三行现在想想，他们打破的肯定不是原无尤碰巧毁掉的那一个主阵。风三行看了眼黑漆漆的四周，他们要想把这些虫人一网打尽，也必须找到那个用血画出来的阵。

这种血阵简直就是逆天行事，画这阵的人恐怕得折不少阳寿，让一城的人都变成这种虫人，然后呢？就放任他们自由扩散传播？造一整个国家的虫人大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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