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2)
倒是挺令人敬佩。
“继续。”少年淡淡地开口,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似的。
既然都如此说了,她也便不停了,一个个伤口处理过去,这里没有水,没有办法清洗,只能稍微止了血再做打算。暮颜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下摆,再看了看他的里衣,虽然上半身几乎全被血浸染了,好歹下摆那还有点干净的,伸手“撕拉”一声,就把他的衣服撕了长长的一段,紧紧地在他腹部那个伤口打了个结。
一个蝴蝶结。
打完蝴蝶结,她扬眉,微笑,抬头,“如今暂时止血,但是伤口没有清洗,虽然你现在最好是好好休息,但我怕你这般躺在树林里万一伤口感染了发烧又是个麻烦……你……还能走么?”
她问出这话,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强人所难,这人的伤势,太重了,一不小心腹部的伤口又得裂开。
却不料,少年支撑着树慢慢站起了身,依旧很慢,却很稳,一点摇晃都没有,他站直了身子,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缓了缓,只说了一句,“走吧。”
他看了看腹部的结,他不曾见过的手法,只是莫名觉得这个结,很是诡异。这个孩子,在打完这个结以后的表情,也很诡异。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暮颜看着抿着嘴呼吸有些混乱的少年,看着还是一个半大孩子,不过就比她大几岁,若是坚强,倒更像是连对自己的身体都毫不在乎似的。
既然人家自己都不当回事,她也断没有拒绝的理由,当下就不紧不慢地往外走,也不顾后面那个人到底跟不跟得上,或者会不会半路倒下,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没有回答。只是窸窸窣窣跟着自己的声音,脚步听声音,很是虚浮。
没有听到回答,暮颜也不在意,名字本来就不过是个称呼,既然人家不便说,她也不强求,只是说道,“既然不便说,那跟着我的三个月,便叫南瑾吧。”
于是,在原地焦急等待,一边担心什么时候树林里窜出来一只猛兽把自己当了午餐,一边担心自家小姐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事的沉施,看到暮颜带着一个有些凶却很是俊美,脸色苍白明显受了重伤,只穿了一件血迹斑斑并且明显少了一大截的里衣的男人走出树林,沉施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点儿玄幻。
随后小姐跟她介绍说说,这是南瑾。她捡的。以后就是跟班了。
而那个南瑾,更是全程无话。一直到了山脚下,小姐让她去农户家借了一件男人衣服,叫了一辆马车,就这样回将军府。
半路的时候,南瑾就发起了高烧,烧的迷迷糊糊的,暮颜只能半道找了个农家,接了点干净的水,给他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沉施瘪着嘴看自家小姐亲力亲为照顾一个“半路捡来”的随从,终究于心不忍,很是不情愿地接过了照顾病人的工作。
因着烧得糊里糊涂的南瑾,两人也找了个农户家借宿了一宿,就说是投奔亲戚的路上,遭遇盗匪,哥哥不幸重伤。
农户很是热情,对这般很有漏洞的说辞也没有多加思考,甚是义愤填膺地诅咒了那群“欺负孩子天理难容的盗匪”,连夜整理出了柴房给他们休息,还做了一顿对于他们来说很是丰盛的晚餐,杀了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说是给“重伤的哥哥”补补,对于暮颜给的银子却是一定不愿意收。
南瑾底子好,暮颜和沉施折腾了半夜,他烧也退了,人在天亮前也醒了。老农家还未醒,暮颜在柴房显眼的地方放上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碎银子,带着两人悄悄地走了。
这并不是留宿一宿、宰杀了一只母鸡的优待,这是萍水相逢中,倾囊相助的恩情。
三人一路无言回到将军府。仿佛多了个人,连沉施都不似往日那般爱说话,南瑾还未痊愈,回了将军府便去休息了。
原本就不大的院子,多了一个男人之后仿佛突然之间就拥挤了起来。
小院原本出了一个吃饭会客的正厅,一个暂时改成了小厨房的杂物间,就只剩下了东西两间厢房。东厢房稍微大一点是暮颜住的,西厢房很小那是沉施住的。如今多了个人,还是个男的,沉施就只能搬来和暮颜挤,将原本的东厢房隔了一下,成了两个小间,沉施睡外间,暮颜睡里间。
如今,想来她也是个稍微有点家产的人,却不想,住的如此简陋。可能主子身边的大丫鬟,住的都比她好些。
暮颜甚是悲催地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