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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宵看着他们两个从车上下来，问：“你们去哪里了？”他问的是宋三，因为他的视线在任宥脸上匆匆点一下，又立即挪开了。反倒是宋十三，从头到尾一双眼睛没离开过任宥，像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要把他一寸寸都看个仔细。衰老带来的容貌剧变，让宋十三的模样在任宥眼里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为什么老了这么多，任宥心里疑惑。但是面对这个人，他仍然有几分害怕，童年的惯性过大，持续至今。他甚至无意识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怕昨夜的酒味会透出来的。

宋三：“中午喝了几口酒，等酒气散了才开车回来。”

任宥不知道这个理由是不是宋三在林子外等他的无聊时间里想出来的，然后他听到宋宵又问：“你也喝了？”语调有些许上扬，这回是在问他了。

任宥摇摇头：“没有。”

众人相对无言。

这几个人站在这里，原本是为了送宋十三回去。如果任宥和宋三再晚几分钟回来，就不会遇上如此尴尬无言的场面了。任宥觉得尴尬，他不知道宋三是什么感受，不过看样子也是不大情愿碰上。

一直不言不语的宋十三突然出声：“任宥，你还在干捉妖怪的事吗？”

任宥愣住，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过仔细一想，宋十三卸任后就躲到了城外开始隐居，外界发生什么他都不再过问，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他确实一无所知。不像前一代的宋大他们，活下来的都进入了护尾协会，以护尾的名义来继续影响宋家。

任宥：“是的。”

宋十三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现在的独立驱妖人能吃饱饭吗？”

任宥不知道一时还听不懂这话里的所指，一旁的宋大已经接上来：“他现在替宋家捉妖。”

宋十三抬起头：“还留在宋家？”

他看向宋宵。

面对父亲的视线，宋宵把头转开了。

夜深，山上又开始下起雨，刚开始是稀疏的几颗雨点，落在庭院的青草地上，悄无声息。接着，雨势逐渐变大，雨滴侵袭了庭院和庭院外的山林，雨声轰然如同急速奔流的河。雨中刮起的大风，吹得窗棂哐哐作响，这敲打声回荡在任宥空旷的房间里，更加剧了他的烦躁。

他听着雨声，默默抽完半盒烟，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所有人都入睡的点。

他走出自己的房间，轻轻敲响了对面宋宵房间的门。

敲了好几下，门才打开，宋宵一脸倦容：“阿和？怎么了？”看他的的样子，像是睡梦中被吵醒。

任宥好多年没踏进宋宵的房间了，借着小壁灯微弱的光线，他发现这里和从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这些年他习惯了在书房和宋宵见面，每次都是例行公事的气氛。所以今晚他选了宋宵自己的房间，他期望这样的空间，可以让时间倒流，倒回到他们还能无话不说的日子。

“我想找你谈谈。”

宋宵困顿地点点头，睡意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要温柔，说话声朦朦胧胧的：“你要谈什么？”

太多了，任宥心里挤着各种各样的句子，但说出口的是：“你是希望我离开宋家吧。”

宋宵原本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肘支在椅背，手撑着脸，一副就快要睡着的样子，听到这话，他突然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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