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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宥望着宋宵的眼，他们离得这样近，他可以清楚看见这双眼睛上遍布的血丝，和那黑而幽深的瞳孔，映出小壁灯昏黄的光，和他过度诧异的脸。

宋宵轻笑一声，捏着任宥耳朵的手缓缓往下，手指在任宥的下颌骨上来回滑动着：“我才发现，你是不是又瘦了，这里只摸得到骨头了。”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任宥的鼻尖，湿润而温热的气流，淡淡的薄荷气味一时间充塞了任宥整个嗅觉。

任宥坐着，如同被某种法术所控制，浑身肌肉僵硬，无力动弹，这一切超出了他原本的想象，让他的脑子完全停止了思考。耳边轰轰作响的，不知道是外面的雷鸣，还是他的心跳。

而接下来，让任宥的心跳几乎要停止的是，宋宵的脸越来越近，对方眼睛里的微光，像是逐渐落向他的星星。

他尝到了宋宵呼吸里的那股薄荷味，凉凉的仿佛一道闪电，任宥感觉被这道闪电狠狠击中了，半边身子都是过了电般的酥麻感。

宋宵还在往下，唇角，下颌，喉结，锁骨，原本摁在任宥腿上的那只手，像是一条蛇，爬行过任宥的大腿，伸进了衣服的下摆。任宥感受到那发烫的手指，在他的后背抚摸着，不再轻柔，带着被欲/望驱使的力度。

“你知道你昨晚是什么样子吗？”

任宥只觉呼吸困难，窗外风雨狂乱，他觉得可能整个世界都在发疯：“不、不知道，我、我昨晚完全、断片......”他没能把话说完，舌尖又被那股薄荷味环绕了。

宋宵尝够了，退开了一点，他的呼吸也有点乱了，眼睛微微眯起，盯着任宥的双眼，说：“昨晚我就想这么做了。来，”他前倾了身子，深处双头拥住了石像一般的任宥，壮而有力的双臂把他圈住胸前，带着他站起来，“我们换个地方。”

姿势的突然变化，让一直呆坐着的任宥忽然清醒过来。太快了，这一切太快了，突然成为变为真实的心愿，突然落到眼前的星星，此刻宋宵的气息围绕着他，太不真实了，他无端有了迟疑和恐惧。

“不，宋宵，”任宥挣扎着，虽然此刻他心跳剧烈，手脚微微发抖，他还是从宋宵身边挣脱开，他呼吸急促，靠着墙，“我们不能。”

宋宵站在原地，看着他，表情像是任宥的举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为什么？”说着，他朝前踏了一步。

任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了，头脑空完全白。那股幽灵一样的薄荷味道一直紧紧跟随着他，直到任宥跑出小楼，跑进雨中，那股味道才被密集的雨点一点点冲走。他来到车库，随意抓了一把钥匙。雨声盖不住引擎的怒吼，车前灯射出的光柱劈开厚厚雨幕，任宥一路只是疯狂踩着油门，他只想逃，只想离开这里，无力细想其中缘由。

但是他又能去哪里，除了宋家，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收留他。

东方的天空逐渐露出点点银光，天终于亮了，仿佛要永远下个不停的雨也停了，任宥深吸一口气，下了车，走向不远处的那栋海边矮楼。

护尾协会的这栋建筑，旧旧脏脏的，孤零零矗立在沙滩之上，长年被海风蹂躏，外墙的油漆已经全部脱落，露出里边的红砖。这块地方的沙滩太窄，不适合游玩，鲜少有人过来玩，算是海边难得的僻静处。

任宥十来岁那会儿，父亲带他来过一次，那时候他只是站在外边，今天第一次走进来。小楼只有两层高，门面纵深都窄窄的，外边没有挂任何标识。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里已被废弃多年。

任宥在车里坐了一夜，摇下车窗吹了一夜海风，已经冷静了一点。但是他清楚这点冷静是暂时的，他仍然不敢回想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走近矮楼，敲响了第一扇房门，没有人

。虽然大门敞开，但所有的房间都大门紧闭，没有人。

任宥的跑出来的时候，落下了手机，毛毛的号码就存在手机上。

他坐在大门的台阶上，开始等。或许现在太早了，就算是妖怪，也不会这么早来这里。他安慰自己。虽然他也明白，护尾的成员，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只有在商议要事时才会从四面八方回来，聚集在一起。

太阳在半空中越升越高，已经是秋天了，阳光带来的热度已经不能够带走任宥身上的寒意。他身上只穿着单衣，昨夜被雨淋透，还潮湿的，被海风一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经历了一整夜精神紧绷的任宥，又冷又饿，坐着，额头抵膝曲起的膝盖，在这个海鸟阵阵鸣叫的秋日早晨，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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