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月（一）（1/2）
青莲三层最后一关考核开始的时候，桑萱看着眼前的人陷入了呆滞，感觉自己昨天晚上对着映月池——渡鸢山著名景点，当年渡鸢师祖为那朵孤零的莲亲手建造的栖息之地——里的那只老龟许下的愿白许了。
映月池里那只老龟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渡鸢山了。
传说有一次，一弟子因修炼许久而不得成正果，周身技艺止步不前，很是苦恼，夜半难以入眠，遂出门散心，无意中溜达到了映月池，盯着那一汪池水出了神，随即看见那龟缓缓浮出水面，就这么回看着他，那弟子心中苦闷日久不得诉，竟然对着这只龟喋喋不休地诉起了苦。
哪知这一夜过后，那位弟子修习进度似突飞猛进，一骑绝尘的将众弟子甩在了后面，甚至后来成了枫蕖第四代门主，焦怀枫。
不知这件事是如何传出的，总之慢慢的，这只映月池里的龟就成了渡鸢山的神物，弟子们平日里有些什么愿望的，都会来这边说一说，至于到底灵不灵，每个人说法都不一样。
桑萱昨天晚上特地跑到这边来，可能是因为第二日考核吧，晚上的映月池热闹的跟灯会似的，众人纷纷许愿，桑萱混在人群中，悄悄地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只求明天别是程师姐来做我们青莲三层的考官，她和尚之的关系那么好，一定会亲自过去的吧……”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往往是令人绝望的。
“下一个，桑萱。”
程山河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双眼蒙着白缎站在不远处，白缎悠悠荡在早晨微凉的风里。
桑萱都没来得及好好抱怨一下那只老龟的不靠谱，就哆嗦着上场了，双手抱拳对程山河作了个揖，“得……得罪了，程师姐。”
楚无伶她们到的时候正见她在连续出招，程山河连手都没动背在身后，只是脚步晃动躲避着。桑萱表面上看来还算正常，她竭力回忆着平时的练习，深吸一口气后又是一剑刺上去，在堪堪要刺中的时候，却忍了一下没敢继续，就是这一下，程山河几不可闻的“啧”了一声，然后侧身往旁边一步，伸出手来啪的一声拍在她肘臂处，哐当一声，桑萱手中的剑应声掉在了地上。
这是程山河今天第一次出手，却不是因为桑萱逼得她出手了，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把剑捡起来。”程山河说道，“你到底在怕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
“我我我我……我怕不小心刺中……”话没说完，桑萱说不下去了，因为程山河根本就不可能被她刺中。她脸色发白声音发颤，场外的每个人都看出来了这并不是她平时的水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连平时的一半都没发挥出来。
“如果你刚刚面对的是敌人，那么现在你已经死透了。”程山河冷冷道，说话间伸手摘下了蒙着眼睛的白缎。
四周安静的只听得见众人的呼吸声，徒菱亦吓得一下子抓住楚无伶的袖子，程山河脸色很不好看，刚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过了大概几秒钟时间，她似乎是改了口，低声说道：“看着我，再来一次，不要怕。”
虽然说不至于，但自从背后悄悄议论程山河被发现以后，桑萱就莫名的害怕她，平时再练习得好好的，在她面前也总是会出错，出错出的多了，就更害怕她，恶性循环，这几乎已经成为了桑萱的心理阴影。
此时程山河突如其来的耐心却让她愣住了。
“我看过你和其他人对招，虽然说不上很好，可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不问你为什么这么怕我，但是你要记住，人人都会害怕，可这不能成为阻挡你前进的理由，要么站起来，要么趴在地上等死，”程山河重新遮住眼睛说，“再来。”
这几句话像一股温柔的风从桑萱的左耳钻进去，在她脑子里游荡了一圈后才悠悠从右耳出来，醍醐灌顶一般把她浇了个通彻。
桑萱冷静下来，出剑也变得稳准狠了起来，因为她剑法的进步，程山河的衣角也跟随着加大的动作在空中翻飞着，似花瓣凌空绽开一样，在湛蓝天空的背景下，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泼墨画，看得人赏心悦目也惊心动魄。
程山河刚后空翻躲过一招站定继续辨别方位，桑萱这次没有犹豫，压住心中忐忑，动作极快的调转剑锋，径直朝程山河眉心刺去，只见那白缎上凌光一闪，众人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在剑离眉心只有两根手指那么远的时候，楚无伶自己都没发现渐渐紧握的拳头里沁出的一层薄汗。
突然间，程山河以快到几乎看不清的动作，伸出手指来夹住剑身往下一压，然后手腕翻转往前一推，霸道蛮横的力量将银白色的剑锋横在了距离桑萱脖颈一拳远的地方。
“不错。”程山河松了手，似乎是很满意的语气，桑萱脚一软差点当场跪下，从开始就一颗心吊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随着这句“不错”，终于咚的一声落回了胸腔，半晌才恢复正常跳动。
随着三层考核的结束，考核终于结束了，从早晨天未亮到现在已经是星河灿烂，众人都疲惫不堪，打着哈欠往回走。程山河轻轻吐了一口气，也打算回去了，走了几步感到身后有人一直跟着，回头发现是楚无伶，于是挑了挑一边的眉，问道：“怎么了，有事吗……唔？！”
她那个吗字没说完，就见楚无伶快速的伸出手，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一合嘴，甜腻腻的香气就顺着齿缝侵入五脏六腑，是那盒枣泥山药糕。
“谢谢师姐，”楚无伶笑咪咪的看着她师姐鼓起了一侧的腮帮子，说道，“好吃吗？师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这可是我拼命才从她们嘴里抢出来的。”
食不言，程山河慢慢咽下嘴里的东西后，才开口说话：“怎么，你没吃到吗？没吃到的话我再……”
楚无伶摆摆手打断她：“当然吃到啦，我觉得很好吃，所以想让师姐也尝尝。”
程山河没说话，看着她轻轻笑了下，其实自己不爱吃甜的东西，尤其是这种格外甜的，不过以前无意中听楚无伶提起过她好像格外嗜甜，这次才特意选了这个糕点，倒是挺好吃的。
“桑萱……是叫桑萱吧？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怕我？”回想起这段时间桑萱的表现，都让人难以理解，程山河到底怎么她了让她怕成这样？
楚无伶吸了下鼻子，可能天气变化原因着凉了，声音也闷闷的：“啊？那个啊，因为她上次在背后说你不好看被你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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