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2/2)
他询问死者家属:“近些日子,死者可曾同外人交过恶?”
众人皆是摇头,一位哭得几近晕厥的年轻女子哽咽着道:“我家男人前几日去张记酒铺买酒,同那掌柜的有过口角。但也只是口角而已,也没有理由杀人啊。怎么就……怎么就没了呢?……”
县令点点头,朝一旁的衙役道:“带张记酒铺的掌柜的来。”
“不用了。”县令的话被一位沙哑的女声打断。县令循声望去,就见角落里瘫坐着一名年轻的妇人,双眼红肿。那妇人见众人看向她,便低下头看着地上的一具尸体,颤声道:“我家掌柜的,就在这。”
县令走近细看,地上躺着的这位不正是张记酒铺的掌柜的吗。这尸体面上受了重伤,容貌被毁,不细看看不出。他此番仔细一看,确实就是张记掌柜的。县里每每操办大喜大丧,酒水大部分皆是由这张记酒铺的掌柜的所包揽,他也见过此人几次,不会看错。
不是仇杀,那到底是为何?正在县令束手无策之时,衙门口再次骚动起来。这次来的是一群老妪,只见她们一个个火急火燎地往堂内跑,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身为老妪该有的沉稳。她们一进大堂便齐齐跪下,跪在最前面的率先开了口:“大人!出事了!归隐寺,它……他们……”那老妪说到这,却是结巴起来。听得县令心里着急。旁边一位老妪言简意赅道:“死人了!”
“什么?!!”这次不只是县令大人惊了,在场近百人,无不震惊。
那老妪重重地点点头,道:“我们几人本想着去烧柱香祈福,保佑早日抓到杀人凶手。可是平日里卯时便开门的归隐寺今日到了辰时了还未开门。心里着急啊,我就回去叫醒我儿子让他翻墙进去看看。谁知我那儿子翻到墙头一看,就吓得掉了下来。他说,里面全是死人啊!”
县令脸色惨白,全是死人,寺里僧人老老少少加起来共有三十五人,难不成全部遇害?他强自镇定,问道:“门可打开了?”
老妪道:“打开了,几个胆子大的撞开的门。他们说,找到三十四具尸体。”
“那……还有一人呢?”县令问。
老妪则撇着嘴连连摇头:“前些日子已经离开寺庙了,如今寺里的所有人,全遇害了。”
县令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脑中却是灵光一闪,此事绝不是仇杀情杀那么简单。正常人怎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潜入他人家中杀人还能顺利脱身?再者,这归隐寺在安宁县威望极高,长年香火不断,从未得罪过任何人。既如此,能在一夜之间残害近五十条人命的,定然不是常人。或者说,不是人!
既然是邪物作祟,他们这种人自然不敢管,也管不了,得求助于仙人。但又怕去了个莽撞之人不但说不清事情原委,还得罪仙人。思来想去,这才派了衙内主簿师爷前去。
刘秀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如竹筒倒豆子般尽数道出,说完,他喘了好几口粗气。
穆池静静听着,不放过一丝细节,时不时点点头。师爷刘秀将重要的详细解说,不重要的只字不提,穆池人不在场,却已将当时的情景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了。
马车行驶了约莫两个时辰,一直正襟危坐恭敬有礼的刘秀开始有些坐立难安,双手紧紧攥着,时不时撩开帘子向外看。街边行人的叫卖声闲谈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尸气,很淡很淡。穆池闭目,心知离安宁县不远了。
慢慢的,随着马车的前行,入了安宁县城。尸气陡然浓郁起来,路上除了这辆马车的车轱辘滚动声外,再无其他。安宁县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与方才邻县的热闹非凡恰恰相反。磅礴的尸气充斥在空气中,穆池的眼睛这才缓缓睁开。
待又行驶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这才缓缓停下。穆池率先一步下了马车,站立抬头。他左右看了看才知道,马车停着的地方,是县衙门口。刘秀也紧随其后,站在穆池身后三尺左右的位置。朱漆大门敞开着,里面传来许多人的低声呜咽声,但这呜咽声被更多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所掩盖。
穆池迈步,踏上台阶朝衙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