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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苍实因未能看清房子的外墙颜色而感到遗憾,他相信假如待到早上,这栋房子肯定会在拂晓的微光下散发着低调而朴实的光泽。大片的灰色和白色映衬着缓缓苏醒的天空,带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静谧。回到家,他又陷入了怔忡,这是一种由零零碎碎的光影交织而成的恍惚,因为刚刚聚会上面的灯光和人,叫他心醉神迷,好一会还没缓过来。合上双眼,他的脑海依次浮现出种种别人开香槟的影子,或者这几年间她带着去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场面里光彩夺目的事物,但都比不上陈寂的一连串动作,如此行云流水,更难能可贵的是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成分--这个人的存在,因他独特的个性和神秘的魅力,给高雅情趣定了标准。

除此之外,苍实还从这些瞬间捕捉到了关于陈寂性格的浮光掠影:他似乎能够对所有人都抱一种真挚诚恳的态度,又懂得如何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用一种快活的语调,让听者不禁感觉这个人特别善感,一同跟着敞开心扉。假如这就是他的禀性,那么他的内心必定被一层轻柔的天真笼罩着。可是当苍实隐隐约约地想出他深受欢迎的原因,那个微妙的回答又猛地把自己拉回苦闷之中。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看透了,站在陈寂面前就像一只赤裸的小丑,不,是从一开始就被看透了,自己仅仅是她的附庸。从这个角度来说,陈寂似乎又是狡黠的,叫人捉摸不透。在这些若明若暗的话语里,他的坦荡成为了最好的伪装,但这又如何,直到这一刻苍实都认为这在他的品味和外貌面前反而愈加耐人寻味。

到最后,苍实都有些陶醉了,睁开双眼之后,发现她只留下梳妆台前的一盏灯,背对自己仔细地用乳液按摩脸部。他凝视着每一个动作,这些再熟悉不过的动作在黑暗的衬托下愈显细腻,并且抹上了一缕柔和的光晕。他心想她今晚心情应该不错,顿了一下,沉吟道:\"我觉得陈寂人挺好的。\"

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肩膀细微地抖动一下,说:\"所以我才说让你向他学着点。\"

她的声调如此肯定,以至于苍实信以为真,径自觉得他立刻就可以出去和这个人结交。当她转过脸,穿着给人沉甸甸质感的真丝睡衣,靠到他身边,轻轻抚摸他的脖子,对着那双深暗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我把他微信给你\"的时候,苍实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冲动涌上心头,他从来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思如此纷繁。

\"你想想自己会什么?会品酒吗?\"

苍实就像被人捅了一下,心想他自然是不会的,如果不是器大活好,就不会被选中了。

那天晚上,他毅然发出了好友邀请,对方很快就接受了。尝到了无法形容的甘甜滋味之后,他又鼓起勇气发了一条\"你好\",对方却久久没有回复。苍实心心念念地盯着屏幕,思绪始终萦绕在这个人身上:陈寂的头像很可能是自己的照片,以黑色为背景的图片里,黑暗犹如泼墨却盖不住那个身着皮衣的背影,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前方徐徐升腾的血色雾气,轮廓刚毅却带有明显的纵情声色的意味。朋友圈的背景亦然,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光圈告诉这他这是夜晚的街市,因为被最大限度地虚化,他认出来这是由暧昧织成的幻影,就像头像下面的那行字一样:

\"我们的欲念,缺少的是艰深美妙的音乐。\"

这种暗示性的头像苍实并不是没有见过,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它已经比平日在夜场收到的那种露骨的撩拨好太多。看到欲念二字,他想起最初渴求这种转瞬即逝的激情的时候,自己就像天上的云,换人就像换T恤。这样活着的人并非少数,只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资本所以活得比较猖狂。但这又如何,时间渐渐告诉他你的心潮不再起伏,那些曾有过的急促的呼吸和炽热的目光,都随着声色犬马被勒紧在一人身上,是好是坏,他已经不想去说。

啊……他羡慕陈寂可以骑在名利场上,轻而易举地踩过一个又一个人的姿态。

与此相比,朋友圈的内容倒显得平平无奇,虽然陈寂没有设置屏蔽或者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清一色的酒类动态或者派对邀约说明这个账号是营业性的。在有评论的地方,苍实好奇点进去,却发现一种措辞的特点:那是如同初遇时彬彬有礼的举止般,克制却又不让人感到冷漠的、富有人情味的口吻。偶尔也会看到她的点赞,对于她评论的回答都充分地显示陈寂是一个心思缜密而又参透世故的人。可惜翻到末尾苍实都没有看到关于他个人生活的一点一滴。

一点三十二分,他觉得自己的眼球要爆炸了。

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之后,苍实揉了揉双眼,但是完全救不了这个干涸的池塘,挤不出一滴水来。每次眨眼,都是阵阵急促的刺痛,让他晕眩,随又觉悟,背对着她躺在床的另一边,大半夜对着某个新奇的男人的朋友圈兴致勃勃地翻来翻去,有点诡异。

两点零二分,他在睡梦中等来了那句作为\"你好\"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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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工作,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

新的一天醒来之后,苍实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新的沮丧。这种周期性的压抑感,自十八岁高中毕业到外地上大学之后萌发,愈演愈烈。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认为那是天气不好的缘故,毕竟他理解敏感的人在雨天也会心情不爽。苍实一把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就猛地把它扔到床上,让它埋在棉被里看不到最好。转念一想,他开始说服自己刚刚并没有看过这条信息。五分钟过去了,他不情愿地翻了个身,在棉被上摸来摸去,却一无所获。撑起一只胳膊掀开被子,又找了一遍,最后才发现它已经到床底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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