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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实已经完全懵了,他没有办法分清这句话是不是存在过,是不是陈寂刚刚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然后用同样倔强的口吻在他耳边说的,他只觉得太快了,像龙卷风一样措不及防。然后陈寂就消失了,在他恍惚的几秒里面他好像还看见有那么一个狡黠的笑容出现过,又转瞬即逝。现在连他回味的都只是模糊的幻影。他可算清楚了,对于陈寂的忽冷忽热,目前的他无法招架。如果这是真的,这是不是意味着陈寂也承认了对自己的感觉。苍实越想越急躁,然后开始整夜地失眠。

莉莉再次回到这里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他一边重温着那个夜晚一边给她做点心。至今他仍未知晓其名字,不过他很肯定这个疑问会成为他们新对话的开头。当他亲手组织好那些食材,按照陈寂的手法一步一步把它们组合起来的时候,他好像理解了对方那种格外认真的心情--因为这个点心是需要经过一番雕琢的,也只有这样才能令她赞赏不已。假如这就是腔调或者附庸风雅所包含的内容,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它和自己的本性甚至是相悖的,但是因为陈寂,他开始学会享受这些细枝末节。

只是他会时不时地惶恐,比如刚才,他害怕自己不小心流露的笑意会被她捕捉到。

可惜在秋天飘然而至的时候,陈寂真的消失了,那晚之后就没有回复过微信,也没有接过电话,更没有打过电话给他,虽然说对方一次也没有过。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他们并没有说再见,就这样仓促地结束了。与之相对,凉意并没有亦步亦趋,而是随着一场接着一场淅淅沥沥的细雨慢慢靠近,这加剧了他的混沌和悲伤。然后有一天,他在上班的路上,瞧见一棵不同寻常的行道树,因为在别的树都忙着落叶变红的时候,它结果了,还落下了一地青绿的果荚,上面均匀地分布着刺状突起,有的还包裹着棕色的果实--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遇见栗子,更没想到这会让他不可自拔地思念一个人。

天气好些的时候,风就会很大。迎着这样的风,向那个酒馆走去,他觉得自己幼稚得不行,像个小孩想吃酸溜溜的葡萄,或者整个人都酸溜溜的。他一点都不想,做类似在后门堵人家这样的事,美其名曰等朋友下班。当然他不会真的那么做,会显得自己很傻。苍实还是鼓起勇气去了二楼,才发现里面是一个餐厅。装修和一层的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但是依然很有味道,或者说很像是陈寂会出没的地方。

他说他没有任何预约,他只是想找一个人。\"陈寂?\",\"是的就是他,\"他点了点头。对方也点了点头,然后给另一个人传话之后,一个貌似是经理的人抱歉地告诉他陈寂调休了,并不在。去哪里了?他们告诉他也许是因为私人的事情,还问他要不要就餐?\"不用了,谢谢。\"他委婉而客气地拒绝了,走的时候忘不了那个侍者的身影,和陈寂那晚穿的衣服简直一模一样。

他甚至想到他家去,那栋浅灰色的矮房子。回想起来时他一度以为那是白色的,毕竟这是极浅极浅的灰。除了它的模样,他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它的位置,出了城郊,往机场的方向,拐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竟然会连路灯都没有。他的脑海里是无际的黑暗,因为那天他就是被带着穿越了这样近乎死寂的夜色,才见到一点零星的光亮。问她的司机可能会得到地址,但是他又担心这会带来潜在的麻烦,或者什么麻烦也不会有,那个人一向守口如瓶。这样想的话,抽空去陈寂家里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陈寂也许不在,如果在的话,会不会对他的到来感到困扰?

绕了一大圈,陈寂可能只是在欲擒故纵,他早就知道有这个可能。去问她陈寂的事?可以啊,但是如果这么做,就太容易得到了,游戏就不好玩了。正当他打算去问司机,她突然把脸搁在自己的肩上,苍实地把手机屏幕锁了。

\"想什么呢?\"

\"没啥。\"

她看着他心事重重好几天了,大概率知道他因为谁而烦恼。给点提示吗?也不是不行,但是又觉得他求而不得的模样很有趣,索性把嘴一抿,可是笑意还是不小心流露出来了。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动身去陈寂家。

离开城市,向郊区驶去,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地方的精髓在于秋天,在于乡村。毕竟笔直的高速路两旁都是艳丽的红叶,且不带一丝一毫萧索的况味。就这么一直往前开,红叶也似乎绵延不绝,纵使它们的颜色还有些参差不齐,视野所及,尽是纷繁燃烧的景致。苍实觉得自己自从扎进了璀璨的密林中,就再也不想出来了。更可况,这路上没有嵯峨的山峰,而他追逐的也是温顺的山峦,此刻正在秋意中深睡。到了一个岔口,他看准时机拐进去,进入了一条窄窄的砂石路。没有想到还得经过一道单行的木桥,桥下的河水流过黑漆漆的石头,河床两侧的树丛也是这个色。

下了车,苍实立刻就被迎面的冷风吓住了。十月中旬,初秋,却好似身处荒凉的山谷。当他终于在白天见到这座房子,不由得感慨它其实平平无奇,如果不是因为它的主人,褪去光环后,也没什么值得看的。可是下一瞬间他又不确定了,因为在这幽静之地,它显得很妥帖。不管怎样,当他狠狠地按门铃十下也没有回应的时候,他又开始嫌弃它了。

一个傍晚。

\"小农香槟品鉴会,去吗?\"

她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机。

\"去。\"

\"哈,你平时不都不去吗。\"

他想,陈寂可能会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笑着看了他一眼,假如这是一个警告,也未免太温柔。

像是回到了原点,苍实又回到了和当初一模一样的晚上。一样的心神恍惚,只是想的人不一样了。一如既往地烦恼要穿什么,和上次一样吧。现在几点,要出门了吗?他的紧张都有了理由。渐渐地,他又回到了似曾相识的场景里,有触感朴实的胡桃木餐桌,也有摆放得井然有序的食物和鲜花。开阔的庭院里,人影和树影交相辉映,他能辨认出这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味道,是什么呢,大家都心照不宣。总之,它被覆盖在夜色的卵翼之下,成为一个耐人寻味的暗号。

而在这些觥筹交错的光影之中,他的手指稍稍划过餐桌的边沿,在人群中走动着,像鱼一样灵活。直觉告诉他在这些愈加耀眼的光芒里,总会有对方的存在。冗长的介绍结束之后,他就看到了那个被簇拥着的中心是谁,人们都像是被这个人和主讲的谈话吸引过去的。所以他也不由自主地靠近,然后像是被闪电击中般,他听到了那个心情很好的声音。再次成为局外人的此刻,他贪婪地打量着对方,因为他太渴了,渴望见到这个人太久了。而在某一瞬间,那个人好像也看到了自己,眼神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又变得圆滑起来,依旧很开心地说着话。

他想现在就挤进去,却又被迟疑拉住了脚步,挤进去又能说些什么呢?像个行家一样讨论年份?风土?他只能看着他们罢了。

酒过半巡,他静静地看着陈寂和其他人一起给来宾做一些体验的辅助,还有科普,还有和受邀的酿酒师聊天。陈寂说英文的时候,和平常说话很不一样,全然不是那种温和且不疾不徐的语调,反倒抑扬顿挫,洪亮有力。这时候的他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声音比平时大一点,完全停不下来似的一股脑给对方灌输自己的想法。苍实认出来这是陈寂兴奋的表现,因为他找到同好了,频道一致。这样一来,他感慨自己和对方的距离又远了。或者说,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交集。

最后,还是对方主动走过来,给看似心不在焉,实则别用用心的他换了一杯酒。

\"我以为你是今晚的主讲。\"

因为今晚陈寂的受欢迎程度,甚至超过了主讲,那个葡萄酒杂志的主编。

\"我不喜欢抛头露面。\"

\"你喜欢做什么?\"

\"我喜欢在喧闹的时候选择退出。\"

陈寂抿了一口酒,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谈话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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