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2）

姜荨修长的手指上显露出玄色纹络，指骨攥紧的刹那像是绷起的莲枝，脆弱又妖冶。

鬼王微微侧了侧头，颇有几分气定神闲般地打量着被产痛折腾的辗转呻吟的姜荨，半晌才十分不走心的叹道：“好好的仙修何苦自己作成这般模样，若知今日，不如早早趁胎气未成前将腹中孩子堕了去，岂不免此一遭。”

姜荨齿关被自己咬的咯咯作响，许久断断续续喘出一口气，一手半撑着身子一手捏着腰间皮肉勉强挤出句话来：“自己选的道……与孩子何干……嗯呃……”

鬼王嗤笑：“天阴体可孕育子嗣不假，可你不知，这孩子你是如何也不可能生下来的。”不等已经痛的自顾无暇的姜荨开口，鬼王继续道：“天道不允违背，你是人，不是妖修灵修那等跳出三界之外的生灵，你既存在，就要活在天道的规则之下。天道法则，自分阴阳，孕育子嗣归为妇人之责，与你何干。偏你不听话，妄想逆天行事。”

姜荨一双眸子睁得极大，掐在腰间的手已经穿透皮肉，隐隐露出腰间白骨，长发濡湿比身上玄色莲纹更显瑰丽，修长的脖颈朝后仰去，露出脆弱修长的弧度，腹部的隆起在胎儿不停的挣扎下显得触目惊心。

鬼王站在他面前，冰冷而无情：“你死不了，孩子也生不下来，你就这么一直痛苦下去，直到魂飞魄散和腹中的孩子一起化作飞灰。”

三百年前，他在血河江畔独自挣扎了数十日，只凭一人一剑斩杀凶兽无数，却最后呼天不应，活活疼死。彼时他手心下的肚子还带着温度，他知道那个被他孕育了近十月的小生命正鲜活如斯，可他救不了它……就如同当年他救不了苦难的幼弟看着他死在破庙里，就如同他当年救不了师父，看着他的本命灵剑失了剑魂插在孤零零的坟地里，就如同他当年救不了自己，堕入这无边苦海地狱。

这一切不过是天道的选择。

绝望再次席上心头，姜荨再也忍不住捏碎冰棺一角，长声嘶鸣泣血喊道：“天道！”

鬼王声如玄冰：“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无心，以生死做三秋。那么大道三千，你修的是何物！”

姜荨瑕疵欲裂，猛地挺起身子，歇斯底里道：“修不再无能为力！修不再身不由己！修不再被困法则！修我命由我！修逆天之道！”

鬼王阴鸷的眸子乍亮，唇角浮现一抹得偿所愿的笑意：“跳出天道之外，不受轮回所困，从此再也没有你这个修仙，而多了鬼王姜荨，这传承，你是接也不接？”

姜荨心底豁然开朗，指尖下意识朝虚空中伸去：“我甘心舍轮回，弃红尘，绝七情，断六欲，以我之身祭阴司之道，接鬼族传承，顺我命之向，逆天道法规。从此，唯心，唯我……”

鬼王长舒一口气，指尖忽生一朵墨莲，他语气开始变得飘忽：“第七代鬼王姜荨，今承鬼族圣物灭世黑莲应运而存，自此鬼族荣辱盛衰于尔一身，莫堕了鬼族名号，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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