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2)
1927年的春天是我结识他的日子,那会我在中山大学念药学,勤勤恳恳攒下文稿还没觅得一分稿费,亭安在文坛已小有名气,然说句老实话,那时对他的文我是瞧不上眼的。
《误诊》至今仍公认为他的成名作,然听那故事大纲,我是妥妥的嗤之以鼻。
什么济世为怀的医生被人逼入绝路,不得已当了丧心病狂的杀人魔,既通俗又低俗,以打打杀杀鲜血淋漓作招徕,不过是譁众取宠的恶劣读物罢了。毕竟我当时年少轻狂,以为笔下的文章该属此人之上,便没多注目。
过了不知多久的时日,《误诊》貌似也出了书,那时教授予我药物化学的潘教授碰巧向我等谈及了这本书,言词间酣畅淋漓,声情并茂,引得我等打了门不妨一读的心思。
尽管是瞧不上眼的书,然到底潘教授乃我打心底敬重的长辈,长辈的品评,倒不得不信。
那时我还舍不得为之付钱,在书店蹭读了一刻钟罢,便利落把钱给付了。
我久久未读过如此佳作!
虽是以杀人作幌子,说的,远远不止残虐暴戾之情节是了。满篇的人性,通篇的隐喻暗讽就不多说,我与《误诊》写下的相关书评不下十篇,以《误诊》作例的散文不下十余篇,诸位可翻阅我往日的文章。
然则,我也不过是他芸芸读者中平平无奇之一。待我于新北日报刊登了《金炉香》,才不过勉强立于他脚下的台阶。
向他望去,我还得仰首。
《金炉香》如我所料,倒没掀起多大的波澜,可它,为我与亭安相识的契机。
犹记得那日天色清朗,我赶赴新北的编辑部,与小编小卓商谈我下部作品,半日下去,我与小卓言笑告别,甫起身,便不巧撞了来客的肩头。
我讷讷抬头看他,反被他抢了抱歉的先机,拿一抹笑糊了我的脸。
我细细睨他,他有一张倒五角形脸,鼻梁高耸,眼眸深邃,轮廓为之分明,倒有几分西方人的影子 。澄透的眼睛被他弯成一双月牙,和双眼皮沿眼角下垂,像两颗不对称的腰果。
他当时的打扮我依旧记得,深灰的棉袄随便套在身上,黑亮的头发蓬松而长,下巴还有显眼的胡渣残留,活像个落魄的诗人。若不是小卓喊他一句任先生,我真的不能拿他与任淮之粘得上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