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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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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清晨从沙发上滚落下来,脸贴地,顾绮瑟或许能准确地想起她刚刚梦见了什么。

顾绮瑟半睡半醒,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了一夜。时下她正背靠沙发腿,发胀的脑袋枕在酸疼僵硬的胳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些悬浮在阳光之中,毛毯之上的尘埃粒子。和酒徒醒酒一样,她在醒梦。

不知何时开始,也不知何时落幕,身不由己的走上一遭。这便是做梦。

咦?这不也是和过人生一个道理?

顾绮瑟的脑袋和水桶里的瓢一样,浮起又沉下去。心里念叨着:这世上又多了一句听起来有道理的废话。

她用力捧起她的脸,好让双颊火辣辣的灼烧感把自己变得更加清醒。一边是今早起床附带的,一边是昨夜掌掴留下的,顾绮瑟摸到了一种红肿对称的感觉。从赵时航那记巴掌开始,记忆像隔着被雨打湿的玻璃碎片,模糊且破碎。

一开始,林沛怡只是在哭,哭的旁若无人,泪水和哭声从她掩面的指缝里出来,赵时航则在一旁紧咬牙关,不敢上前半步。哭过一阵,林沛怡突然抬起头,那双大眼睛里蓄积着眼泪,像切开半只的柠檬。

我们第二天做同桌,我错给你什么当做见面礼?

一包已经胀气的苹果味酸奶。

我粗心大意暂且不说,你也是,陪着我一起马虎。

别哭了,好不好……只要你给的我都喜欢。

那后来呢,你又回送了我什么?

嗯……也是一包苹果味酸奶。

但是呢……

但是呢,奶袋子上被戳了好几个孔,你拿起来一捏……总之,你的脸和校服脏的不成样子……那时的我是个混蛋,竟然在捉弄你,欺负你。

林沛怡没有答话,只是沉沉的笑。他也跟着笑。赵时航是一面湖,林沛怡是一场雨,雨音淅沥,唯有雨让湖面常有涟漪。

顾绮瑟一边觉得自己站在旁边太扰人,一边又惊讶赵时航的笑容,四分留有自己的内敛,四分有他弟弟的狡黠。以前兄弟俩并排站,神情都是漠然的时候,像上帝之手将玻璃纸对折裁剪然后铺开,闪着光,明晃晃的,总是难分清谁是谁。但若笑起来就不太相同了。

赵时航是哥哥,性子稳,就连笑起来,那模样像狮身人面像倒映在湖面上,隔着水汽,眉心永远笼着一团凝重的雾。弟弟呢,和他哥哥一样不太爱笑,一旦笑起来却热气腾腾的,有能将周围空气扭曲至变形的活力。热啊,谁都比不过烈日之下,狮身人面像所处的撒哈拉沙漠。

一开始,顾绮瑟不单凭笑容也能分辨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可到了后来,顾绮瑟也分不清谁是谁了,有时候打招呼会认错人,哥哥开始像弟弟,弟弟逐渐像哥哥。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再怎么推究,也无法准确知道演员怎样对待番位这种现象。观众看来看去,也只能凑个热闹,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戏剧里。顾绮瑟不想上前,不是不想看,只是怕看热闹看多了,热闹也会看上自己。

想离开。没想到林沛怡起身,赵时航紧随其后,“哒”“哒哒”“哒”“哒哒”。顾绮瑟不是第一次当稻草人了,等人走光了,心情筛一筛,空一空,自己也可以再次出发了。

“顾绮瑟,我很好奇,”林沛怡竟然停下脚步,“你是凭什么分辨他们的呢,轻而易举的断定谁是谁……你的态度太绝对了。”

好奇心害死猫,你可能会后悔的。

人都有秘密,两个人以上知道的秘密就算不的秘密了。

顾绮瑟不知道该说选项A还是选项B,迟疑了一下,“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发现了连时行兄弟俩自己都没发现的区别点,我说出来后,他要求我保密,我求他帮我保住我的一个秘密。”

一个是个人秘密,一个是家庭秘密,相互交换,各自保密,公平得很。

虽然顾绮瑟的秘密最后差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但这不关赵时行的事。“现如今到了这种地步,我并不是那种非要坚持内力里消化的人,但你的心已经有所动摇,我若说了,你就会有意无意去观察去探究,没完没了,你会苦恼又后悔的。”

何必让自己身陷囹圄,换作顾绮瑟处在林沛怡的位置,她情愿充耳不闻,躲在爱情的气泡里窒息而死。又是一场爱情自戕?顾绮瑟这才意识到处在爱情漩涡里的人总是放弃自救,置身事外的人又想着救人。

“你若不说,我现在便开始苦恼……人这么多,不是别人,为什么偏偏是你,一眼看出了他俩的不同?”

“除了说谎还有什么可以解释她这样的行为?”被遗忘在一旁的赵时航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头发像洗过了一样,白衬衫,牛仔裤,棕色皮鞋,一捧百合。楼梯里声控灯灭了光,酒店大厅里的光将他健瘦的身体投影成了手持狼牙棒,体型肥大的鬼魅。

“如果两个人一同到森林里探险,只有一人安全归来,她说另一人是因为跌落悬崖下落不明,是因为重病而死。死无对证的话,沛怡,你会全心全意相信回来的那个人说的话吗?如果顾绮瑟随口编了一个我们兄弟俩的不同点,又或者说她说了一句只有赵时航才有的特点……”

“我跟你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顾绮瑟不想再多听一句,她赌气道,“我从未发现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发掘的闪光点和特点。”

“那你跟时行又熟到哪种地步?点头之交尚且会出席对方的葬礼,做最后的告别。我弟弟葬礼你又在哪里?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消失匿迹这么长时间,鬼知道你躲在哪里。”阴鸷和愤怒就像潮水,男人眼底的情绪不断翻涌着。

“好,那你告诉我。”顾绮瑟手指关节攥的发白,她比赵时航矮了半个头,她竭力撑住一口气,“高二那年你兄弟俩打完架后,时行跪在雪地里跟我说了一段话。你如果是赵时行,你能现在再说一遍吗?或者给你一小段时间,让你琢磨琢磨以时行的性子能说出什么大义凛……”

“啪”极有力道的巴掌如带着刀尖儿的飓风,卷着咆哮的怒意,狠狠甩向顾绮瑟的脸颊。眼前天旋地转,精神恍惚的顾绮瑟仿佛感到整个身体抛空,然后顺着力量重重落地。

“你以为你知道一切了吗!”赵时航咬牙切齿道。

多年前的记忆竟然留有这么大的情绪。顾绮瑟没有哭闹,疼痛感还没有上来的时候她把那年雪夜的记忆片段在脑海里翻了一遍。理智与情感的天平像被打翻在地,重新扶起后却出现了偏差。

这一巴掌下去,赵时航和顾绮瑟的争执还没有落幕,林沛怡不知何时再次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没有再哭,只是按着左胸口,丢了魂似的,机械地,剧烈地咳嗽。

“你叫我不相信别人的话……我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你说你是时行,我……信了,你很伤心你没能救出你的哥哥……我也信了,死无对证的话……我都信了……”

林沛怡感到了彻骨的悲哀,她已经哭过一回,重新蓄了一眼眶的泪极力忍住,嗓子像被火烤过,又干又燥,她咳了又咳,却始终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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