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柳7（1/2）

事情并没有如真娘所愿。

十月怀胎，一夜阵痛，真娘最后生下来的是个小皇子。

满月之后，新生的婴儿早已变了一番模样，娇嫩的雪肤又白又嫩，像极了他的阿娘，仔细看那五官，又仿佛和圣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宜仁大悦，连道，“子类其父。”

小皇子被赐名为泓。秦泓这个小娃娃不仅活泼健壮而且天资聪慧。一岁抓周宴时，一手抓笔一手摸弓，六个月就能吱吱呀呀地说话，一周岁就能口颂诗歌，至七八岁时已是弓马娴熟了。

秦泓四五岁时，真娘又给他添了个妹妹，对这个小公主秦潞，真娘真是宠到心尖尖上去，活脱脱就是个掌上明珠，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

但是对秦泓这个哥哥，真娘教养的却极是严格，犯错责罚从不容情，秦宜仁与她相比倒成了慈父。因她这个阿娘的铁面无情，秦泓在她面前规规矩矩的，从不敢做小孩情状般嬉笑打闹，说起来秦泓向苏湘撒娇耍赖的时候怕是更多些。

弹指一挥间，孩子们都长大了。太子秦沣，雍王李沛都已娶妻。大郎李霖的婚事也已定下，秦宜仁封李霖为越王，亲自赐婚，定的是英国公惠衍之幼女。只是舍不得孩子们去之国，依旧留在身边，雍王李沛和大郎李霖在京都的府邸都毗邻宫城，即使这般，秦宜仁依然时常召他们入宫小住。

苏湘对此很是无语，都说母亲恋子，依她看远远比不上恋子狂魔秦宜仁。她深深地为李沛的媳妇雍王妃和大郎李霖即将过门的媳妇惠氏感到担忧，别人家阻碍夫妻感情的可能是小三，她们家的，却是公公，还是个天下最惹不起的人。怎一个无奈了得？

秦泓也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一位翩翩少年郎，在其母真娘的严厉教导下，泓儿不仅通晓诗书，弓马也是极为精湛，更难得的是性格温和谦恭，彬彬有礼。相比太子秦沣的骄矜跋扈，雍王李沛的自视甚高，秦泓可谓是君子端方，温良如玉。满宫上下就没一个不喜欢他的。

其实不止宫中，京中谁人不知卫王秦泓的令名？卫王出行，京中妇女竞相围观，掷果盈车。未嫁少女们更是脸红心跳做梦都想有朝一日得侍卫王身侧。相比平民百姓家只能在远处遥望臆想，世家贵女们接触到卫王的机会可谓多的多了。本朝对女子约束甚少，女人可以出现在公共场合而不受指责，爱慕他人主动追求男子也不会被嘲笑，反而会被视为勇气可嘉的表现。

故而卫王的爱慕者们时常群集在秦泓常出现的几个地方，每每上前自荐，书笺情思，堪称京中一大奇景。

这几天，京中一直热闹非常，原是吐蕃前来求亲的使者近日到了京城。这也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本朝地大物博，来朝的番邦小国不知凡几，来往经商的外国人更是不计其数。

究其根源是圣人本不愿嫁女前去那荒凉偏僻之地，一直有所回避，吐蕃使者逗留日久一无所获自是心焦。于是提出想让他们同来的勇士和我朝的英雄们赛一场马球。若赢了请圣人赐下宝贵的公主与吐蕃结为姻亲。若是输了他们便再不敢提及此事，就此打道回府。

秦宜仁自是不肯堕了这个威风，让番邦嘲笑我□□无人敢应战，便随口答应了下来。比赛之日就定在三日之后，在飞廉坊的皇家马球场中举行，届时圣人和满朝文武都会到场观战，因为秦泓也极擅马球，据说不知能否一睹其英姿的京中贵女们也都要到场为□□马球队的男儿们加油助阵呢！

这下整个京城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一巅峰之战了，连赌坊都开了盘口赌这次马球比赛的比分和胜负。

这事本就是因和亲而起，宫中尚未出嫁的公主们也都吵嚷着要过去看比赛，她们要亲眼看着这群不知轻重，妄图肖想□□公主的野蛮人最后被打的落花流水，灰溜溜地离开京城回到吐蕃去。其中吵得最凶的就是淑景殿尹淑妃之女七公主秦潞了。

这些年，上官皇后食少事繁，本就不太康健的身体越发孱弱不堪。秦宜仁心疼皇后，把宫务一应交由四妃处置，只叫她安心静养。皇后的身体本也因此有所好转，谁想年前上官皇后又诞下一女，十公主秦潇。秦潇乃是不足月的早产儿，生下来就有不足之症，御医也不敢说这孩子能平安长到及笄。上官皇后又急又痛，加之产后受损，身子也是越来越不济了。

故此这些公主们不敢烦扰皇后，只是求到了苏湘的头上，苏湘料想秦宜仁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就一口应下了。晚上见到秦宜德的时候，苏湘又和他提了一句，果然不出所料，秦宜仁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让她看着办便是。

比赛当日，皇家马球场可谓人声雷动。銮仪卫手执旌旗，护卫在赛场四周，身姿英颀，挺拔威武，尽显□□气象。秦宜仁率领宗室和满朝文武坐在南看台，圣人驾到，所到之处无不山呼万岁，吐蕃使者看了，心中也是略有骇然。

上官皇后病重，自是不能出面，四妃中贤妃德妃也推脱不去，只有苏湘和真娘带着一群公主附座。公主们像是约好了似的，个个一副男装打扮，她们身穿一袭圆领锦绣长袍，头戴软脚襥头，脚踏皂青长靴，腰围明珠宝刀，明眸善睐，朱面风流。引起了南看台无数青年才俊的侧目。唯有吐蕃使者不识公主真颜，对此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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