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窦初开（1/2）

华灯初下，洛邑古城的夜晚霓虹阑珊，整个城市染上了一种独特的沧桑。潘岳去售票厅买了两张《后来的我们》的电影票，一转身，正撞在杨容积胸口，他有些吃痛地摸了摸鼻子。杨容积将怀里的爆米花递给他，少年沐浴之后身上还带着好闻的香味，混杂着爆米花暖暖的甜香。潘岳一刹那有些失神，少年坚实的胸膛，和说不出来好闻的味道，在他多年之后宿醉的夜晚触动了最敏感的神经，让他痛哭流涕到不能自已。

影院里黑漆漆的，看到最后小晓和见清重逢，旁白说：“后来的我们什么都有了，却没有了我们。”不少女生哭得抽抽噎噎。身旁传来掏纸的声音，潘岳心中一动，侧眼去看，只见杨容积竟也动了情。

原来是个面冷心软的主，潘岳心中一动，兴许是电影院黑灯瞎火的气氛，又或是剧情渲染得人心头激荡，他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覆在杨容积的手上。两人四目相对，杨容积凝视着他，以眼神问他做什么？但没有甩开。潘岳笑嘻嘻地将他手掌翻过来，在他手心中留下一颗巧克力。

巧克力在手掌中攥了太久，表皮已经融化了。杨容积便就着包装纸把巧克力放在口中，甜丝丝地在舌尖融化了。

出了影院，两人各捧一杯奶茶，慢慢往家里走。潘岳仍沉浸在剧情里，道：“如果当时见清能鼓起勇气追上地铁，没准他们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杨容积侧头冲他笑了笑，道：“如果没有如果，或许在另一个时空他能想得开吧。即便他们错过了后半生，但能在那一段时间中彼此愉悦，后来的故事也不再那么重要了。”他掏出手机，将音量放大，放那首《爱了很久的朋友》。

“本来想着以后，有了什么就够……”杨容积跟着音乐唱起来，他声音清澈，气息充沛，在副歌部分感情陡然上扬，嗓音如泣如诉，周围空气仿佛静止，眼中只剩下面前唱歌的少年，潘岳不禁听得入神。

一曲唱罢，潘岳狂拍马屁：“真好听啊小师弟，你别当厨师了，干脆去选秀吧，我当你的脑残粉。”

杨容积挠了挠头，有些羞赧道：“我很少唱歌给别人听的，你是除了我爸妈之外的第一个。”想到父母，他神色不由得有些黯淡，道，“我爸妈平时都很忙，很少在家陪我。”

这是杨容积第一次主动提及家庭，潘岳就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听他嗓音带着呜咽地诉说：“我妈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每次跟我爸吵完架她就会很久不回家，拼命在外出差赚钱，家里雇了一个保姆照顾我。以前没钱，但凡接了一单生意，她就给我买一盒费列罗的巧克力。后来生意做起来了，她就给我转账，只是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我发现她经常开会误了饭点，就偷偷做了一份便当给她。”杨容积笑了笑，“后来我自己尝了一下，特别难吃。但是她都吃光了，还夸我有当厨师的天份。”

“所以你才回来学厨？”潘岳不禁动容。

“是呀。”杨容积感慨道，“恐怕天底下再没人能吃得下我做的饭了。”他转过头看向潘岳，“你呢，孟老头说你还在上大学，你又为什么来学厨？”

潘岳双手交叉抱在脑后，像个小痞子地道：“不想上学，上学没意思，就这大学还是孟老头逼着我去上的。”

杨容积道：“你很聪明，却有学不上，能说说为什么吗？”

一些往事仿佛过去了很久，不再令人心痛，但回头去看，它仍然深深地扎在心头上，从未拔出来，只是那片肉习惯了痛感，变得麻木了。潘岳一脸不正经的笑：“我说是因为我一直纠结上清华还是北大，最后觉得两个都不好，你信么？”

杨容积：“吹吧你就。”

潘岳笑嘻嘻地去吸奶茶里的珍珠，终于成功吸到一颗，十分满意，一边嚼着珍珠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快高考的时候我辍学了。”

杨容积去看他亮晶晶的一双眸子。

“因为一些不公平的事吧，也是因为兄弟义气之类的，本来我可以走体育生去清华的……”潘岳笑了起来，眼神中却不带一丝遗憾，“不过想想上学也没啥意思，我家里情况比你复杂，我爸一喝酒就揍我和我妈，我就希望能将来开个饭馆，把我妈接出来单过。”

“你……”杨容积心中一动，关于潘岳不上学的原因，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没想到竟是这样，“你不后悔吗？”

“后悔……会有吧，那时心高气傲，以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结果最后被生活泼了一盆冷水。人嘛，总该面对现实的。”潘岳又笑了起来，“不过，梁王堕马寻常事，何用哀伤付一生。”

他们走到西苑桥上，已近深夜，喧嚣的城市趋于宁静，桥两侧洛河水千百年如一日地奔流，带走古往今来人们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潘岳跑到桥的正中央，面朝幽深洛水，双手笼在唇边，大喊：“煞笔，老子又特么站起来了！”

杨容积慢慢走到他身旁，也大喊道：“我想你了，你回来吧！”

相视一笑，情不知所起，两只手慢慢牵在一起。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是甜的，潘岳五感皆失，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如擂鼓一般疯狂跳动。在他曲折起伏的少年时代的尾声，终于懂得了名为爱情的甘甜滋味。

“干嘛呢，微信找你也不回。”

大晚上手机铃声大震，潘岳正睡得迷迷糊糊，随手接了，对面的人诧异道：“你猪啊，睡这么早，睡你马币，出来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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