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衫正薄(5)(1/2)
季陵将那签随手塞进衣袋,抬头望向那算命的老道,只见那人也正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迟疑了一下,却什么也没问,只点点头道:“多谢。”便拉着褚宏嘉的手臂重新钻进了人群之中。
褚宏嘉疑道:“你的签上都写了啥?怎地都不给那算命的瞧瞧?”
季陵笑道:“我管他写的啥,要是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我信是不信?况还在年节底下,扫兴不扫兴?我也懒得听那些鬼话。走,饿了,现下应该还来得及吃碗馄饨。”
褚宏嘉听见这话,顿时顾不上关心那根竹签了,惊道:“这哪里还来得及啊!”
季陵一勾他的肩膀,一拍他的后背,亲亲热热地揽着人便往树底下热气腾腾的馄饨棚走去,随口教导道:“看你这心急火燎的,不够泰然,不够从容,你本来就比人家小郡主还小上两岁,你说,这样还能得她青眼吗?”
褚宏嘉愁苦道:“可我今日不过是想远远瞧她一眼,再泰然上一会儿,她都游完了湖回府了。”
季陵瞧他一副苦瓜相,还有些从前那个瓜皮兮兮的小胖子的模样,觉得还怪可爱的,伸手拧了一把他的腮肉,拧得他“哎呀”一声大叫,才满足地松开了手道:“那成,你等我一下!”
便顺手扯下了他腰间的荷包,将剩余的几枚铜钱在掌心一排,自篷布底下的小吃摊捧回了几枚热气腾腾的芝麻酥饼,塞了一个到他的嘴里。
褚宏嘉呜咽道:“不能吃啊,我太胖了!”却还是没能抵挡住熟芝麻的香气,“啊呜”咬了好大一口,一脸愧疚地吃得香甜。
季陵彻底给他取悦到了——怀春少年可真够可爱的,遂掐了掐他的后颈,昧着良心安慰道:“咱还长个子呢,多一个烧饼能碍着什么事了?吃你的吧!”
这话可是他亲口说的。
褚宏嘉也是个实在的少年,听见这话颇觉感动,只差眼泛泪花,用力点头道:“嗯!”
而在一盏茶后,二人站在观海楼后巷,季陵踩着院墙呼哧呼哧努力了半天也没能顺利地把褚宏嘉举到一楼的八角屋檐上,只觉自己的手臂都快断了,却脱口就是一句真心实意的,“宏儿,你往后还是少吃些吧——”
表兄弟间的骨肉亲情濒临分崩离析。
褚宏嘉委屈不已,但半个人还扒在檐上,恐惹着了季陵叫他直接松手,把他丢到地上,只得忍气回过头问道:“现下该如何是好?”
季陵盯着快赶上自己高的褚宏嘉那颗圆脸蛋,暗道,这还真挺有挑战的。
他的轻功虽是半路出家,但天赋不差,只要有地方着力,便是一片光溜溜峭壁,他也能将自己甩上去。可他没有什么扎实的内功傍身,要想像贤妃,像老妖怪那样带着人自由来去上下,却不是易事。
他小心地帮褚宏嘉挪回到了墙头,掐着下巴望着檐下的灯笼发了一会儿呆,左手握拳,砸向了掌心,“咱们也弄艘船算了!”
......
船家解开了岸边的绳索,回过头道:“莫乱动,船会翻,啊晓得?”
季陵跟褚宏嘉端端正正地坐在小破船的另一头,忙乖巧点头应声,“晓得晓得。”
船家撑动船杆,褚宏嘉指了指湖心那艘灯火通明的大船小声道:“那大船好高,咱们在这小破船上头,能瞧见…她吗?”
季陵正欲开口,而船家耳朵很尖,正听见他这句“小破船”,自另一头扬声骂道:“啊哟,嫌船小噻,嫌船小下去游嘛!”
季陵忽然记起上回李慎之带他捕虾时遇到的船家,有些头疼地捂住了前额——这玄武湖上的船家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暴躁,唯恐船家一怒之下,当真将他俩丢进水里,忙告饶道:“没有没有,童言无忌,老伯您千万莫跟他计较。”
又无奈地转过头对褚宏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他住嘴,小声道:“咱们离的远一点儿,万一人家姑娘上了船头,不就看见了?”
船家听见这话,却颇为不屑地哼笑了一声,必定是把他二人当真了什么登徒子。
褚宏嘉涨红了脸解释道:“我们就是想去看看广阳郡主!”
季陵连忙划清界限道:“只有你要看,我可不想去看她。”
褚宏嘉羞涩道:“那是,你如果想去看,这也不合适啊。”
乌篷船虽小,划的倒是不慢,况宁王府的大船为赏上元节将至时的金陵灯火,行的很慢,像是飘荡在水上一般,因此很快便就赶上。
这夜不似前几日那般酷寒,而是转为一种潮湿的微寒,水面上像是萦着雾,船上的灯火映在水中,还有俏丽少女纤细的影子。
褚宏嘉见过广阳郡主的次数两只手数的过来,如今陡然见到姑娘的水中倩影,自然禁不住发出了一声似惊似喜的“咦!”
广阳郡主俏立在船头,微微扬着下巴,身上单薄的衣裙是海棠色,好像并不畏寒,看起来明艳极了,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又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人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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