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不可忍（1/2）

轩云山庄，梦月轩。

千夜离懒懒地斜倚在梨花木镂空雕花木椅上，一手支颌，一手搭在扶手上轻点着。他的视线穿过窗，若有似无地落在院子的荷花池中，忽然就想起那天在崖上看到的美景。

波光粼粼的水面猛地有人影破水而出，水花四溅，如玉如珠。她的头微仰着，如玉的面容上，水珠肆意流淌，顺着脸颊、下颌，到如月般弯弯美丽弧度的脖颈，再无声回落到水中。也有调皮地停在她卷翘的睫羽上，映着阳光，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被水浸润过的青丝服帖于身上，几缕稍短的紧贴着她粉色脸颊，绕过红色菱唇，垂下至胸口处；长长的半在水中荡漾，半散在她的身前，浓郁的黑色与极致白皙交相辉映，美得惊心动魄。

似是清水出芙蓉，冷艳中又显出别样的妩媚，诱人到极致。即使这方天地风景如画，也唯有她是其中灵动一帧，点睛之笔。

千夜离瞬间觉得，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风景。想到此处，那双好看的凤眸中不禁溢出点点温柔笑意，那样浓厚，柔暖，深情，痴缠。

金护法进屋时刚好看到这一抹笑，震惊地停在了门口处。似是从天远门回来后，公子独处时就常这样出神，偶尔还露出淡淡的笑来，金护法暗暗地想。

不过他乐得见此。出神意味着在想事情，在笑意味着他想的是美好的事情。总比过去一味沉浸在痛苦的深渊里，浑身冰冷、面无表情的样子来得好。

金护法没急着进屋，留在原地，似是不愿打扰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温情。

“是阿墨来信了吧？”千夜离早就发现了金护法，他没多做解释，直接询问道。

“是的，公子。”金护法走上前，双手奉上信。

千夜离收回视线，转身接过信打开来看。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东方墨不来找他帮忙才怪。

果然不出所料，东方墨此时是乾坤门躲着不管用，落月城不敢去，疲于应付。于是求到千夜离门下，请他出手救友于水火之中，更要求暂时收留他在轩云山庄躲难。

那语气之和缓，态度之端正，措辞之诚恳，啧，一点也不像东方墨会做出来的事。

千夜离笑了笑，然后起身走向书桌，拿出信笺提笔写了封信，“叫子期亲自跑一趟。”既然都求救上门了，作为好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还得郑重视之，为他排忧解难，彻底扫清隐患。

“是！属下立即去办。”金护法拿了信，转身欲走。

“等等，子霖！我还有事问你。”千夜离叫住他，手指轻扣桌面三下，原本只有两人的房里，忽地闪出第三人来，从金护法手中接过信，忽地又消失了踪迹。

金护法面色不变，习以为常，只静静地等着千夜离的问话。

千夜离站起来，绕过桌子，踱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容少毅什么时候会来？”

“天远门正在选拔新弟子入门，加上后续的事情需要门主定夺，容门主应该还要一个月的时间才会来。”金护法沉吟片刻，回答道。

“一个月？”千夜离猛地回头，“你确定？”

金护法被他剧烈的反应弄得一愣，踌躇道：“差不了些日子的。”

“该死！”千夜离忍不住咒骂出声。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月，难道还得熬一个月？

金护法看着在窗边边踱步，边懊恼碎碎念的人，震惊地瞪大了眼。这不是公子吧？是什么人假扮的吧？

半响，金护法回神，拍了拍额头，提醒自己别乱想，“公子，到底怎么了？”你今天太奇怪了！

未尽之意太明显，千夜离不能当做没听懂。他握拳掩唇轻咳了声，有些不自在地转身面对窗外。

“我……”千夜离像是没想好怎样说，他开口欲语，却未说一句。

金护法也没有催促，只静静地等着。他看出来对方很是局促，才犹疑不决。

千夜离往窗边一靠，抱肘撑额，揉了揉眉心，“我在想……等了一个月她还没来……”话一说出口，后面的就不难继续了，“……我还得等一个月！”千夜离放下手，认真道：“我想去找她！”

金护法……

金护法呆住了，他艰难地抽动嘴角，试探道：“他……是谁？”

“当然是……”千夜离微微一笑，转身，正对上金护法古怪的表情。

于是话未尽，笑一滞，武功高强的夜公子脚底一滑，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好在他身手敏捷，快速撑住了窗棱，避免五体投地意外的发生。

千夜离一看金护法的表情，联想到刚才自己询问的事，能不明白么？他抬手点了点金护法，脸色青白交加，噎住了半响无言。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竟然拐到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去了。

金护法看着他，眼神无辜，只是微抽的嘴角看得出是在强忍笑了。

“子霖，你、真、好！”千夜离边说边点头。

金护法掩唇轻咳，心想，如果说出口时不那么咬牙切齿的话，应该算是赞美了。

“那公子，是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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