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2）

“你们真不在家里过元旦啊？”

“真不。”陈南给苏媛夹了个虾滑，又给坐在旁边的夏川夹了只鸡腿才说：“我们出去玩，你就放心吧。”

苏媛瞪了他一眼，“本来我和你爸意思是说元旦正式请夏川一起吃顿饭，你倒好，就会捣乱。”

“都见过这么多次了，还请啥请，等我们元旦回来，你和爸找个时间回来，我两来下厨安排，不用你们操心。”

说完转向夏川，“是吧串儿。”

夏川像个幼儿园的乖学生，捧着碗端端正正地坐着，完美贯彻了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之餐饮篇，此时听到陈南这么说，放下碗，看向苏媛，认真地说：“伯母，我会做饭的。”

苏媛叹着气摇了摇头，“那夏川都这么说了，你们就去吧。”

陈南笑嘻嘻地凑到她跟前，手搭上苏媛的肩膀，使出惯用的一招，不轻不重地给她捏起肩来：“妈，反正以后日子多得是，你急这么一会干嘛。”

苏媛说：“行了行了，去就好好跟夏川一起，注意安全注意身体，听到没？”

“好嘞，您放心吧。”

这次两人目的地还是C市。一个月之前决定出去旅游后陈南就在犹豫着去哪，地图翻了个遍心里都还没个准头，看了下觉得北方的雪景冰雕不错，但是西北的冬日萧瑟好像也挺有感觉的，南方气温好，呆着应该舒服……几番纠结头都要炸了。

最后还是巧合之下，陈南刷到了C市的一个宣传视频，剪辑在里面几秒钟的跨年烟火晚会片段突然就让陈南心下一动，当即决定这次的目的地就是C市。但是转眼想到一年前才去过，担心夏川会不会觉得玩腻了没意思，为此还磨磨蹭蹭了好几天才问夏川愿不愿意去。

夏川当然没什么意见，现在他对陈南都说不出来一个不字，可况是这种他本就随便的事。

两人就这么商量好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又各忙各的，直到元旦假才碰面。

下了飞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两人轻车熟路地就打了车去目的地，酒店为了省事还是订的上次那间，办完手续放好行李后也不累，准备出去随便逛逛。

然而抱着出去散散步心态出门的两人却被累得不轻——他们忽略了在节假日的任何地方都挤满了蜂拥而出的人。

陈南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地铁站里那么多人，买票处安检口超负荷运转的时候没有抽身而退，而是脑抽地认为这一站是个换线处，人多是正常的。

排在队伍里等地铁的几分钟，两个网瘾少年也是一前一后地站在一块玩手机，再抬头就看到一列被挤得爆满的地铁停在面前。是真的不留一点缝隙的挤，摩肩擦踵都已经不能形容，他估摸着此时就算地铁来个一秒急刹，里面的人都能因为豪无间隙的距离而屹然不动。

陈南当即意识到大事不妙，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本想拉着夏川转身就走，却被后面的人推涌着，层层叠叠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摁着他们往前挤，擦着地铁门出来的人又把他们推搡到了中间，这下前后左右把他们周边都围满了，比古代押送犯人还捂得严实。陈南觉得自己是个被下到锅里的汤圆，水往哪儿滚他往哪儿转，没有半分自己转身的余地。

天地良心，他们真的只是想出来随便逛逛。

陈南头一回如此切身实际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听天由命。

不过既然车都上了，两人也没办法，干脆随遇而安地研究起地铁上方的经停站，而后很快决定好了这一站的目的地，这样散漫的旅游态度居然让他们误打误撞地找到了一家味道颇为不错的本地菜馆，一番大快朵颐后，陈南感慨地对还在意犹未尽地啃着鸭脚筋的夏川说：“这就是缘分啊。”

玩了半天还算尽兴的两人还是早早回了旅馆休息，第二天晚上的跨年烟花才是两人这次来的目的。有了昨天的教训，这次两人早早就出了酒店，然而这一天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于江边附近的路段全部封路，司机师傅也只能把两人送到封路口。

外面的云叠罗汉似的，一朵挨着一朵，看着又软乎乎的，像裹了枫糖浆的棉花糖，深深浅浅的印在天幕，悠悠荡荡地慢慢飘转。

刚从狭小密闭的车座里出来，里外温差一时还不太能让人适应。夏川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陈南自然而然地签过他的手，像珍藏糖果的小朋友一样，把他的手揣进了自己兜里。口袋很大，即使是两个成年男生的手握在一块也不觉得挤，外头是寒风似刀，刮得人皮肤生疼，裸露的耳垂都泛红一点，兜里却很暖和，仿若另一方暖春之地。

两人今天戴的同一款围巾，穿着打扮也是情侣装的现场教学，从背后看一个人活脱脱另一个人的影子，再加上这样亲密的姿势，是什么关系旁人一眼即能得知。也有人向他们投以目光，但陈南只是向前走。

但其实陈南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坦然无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心里开始隐隐不安，原来他最不屑的闲言碎语像把钩子，勾出他心里短暂的慌神。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创伤后遗症，大概是之前一直把自己想得太无所不能，总觉得能抗住所有风雨海浪，因此太过自大地站在风暴中心处，以为能扛过肆虐。然而谁都有支撑不住的时候，接连两次被掐住了命脉，虽然这次夏川及时伸出的手拉住了他，但终于连周围的铠甲都变得脆弱，不再无坚不摧。

好在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欣赏，有祝福，独独没有让人忍不住躲避的恶意。

他想，这大概会是一个好的新年礼物。

身旁左右同向而行的人很多，大概都是像两人一样慕名期待着不久之后的跨年和烟火，神色间对光阴易逝的惋惜不见了，一举一动中都透着期待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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