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离下课时间还有三分钟，老师仍在滔滔不绝地抒发自己对作品的感受，秒针滴滴答答地过去，他似乎才刚讲到高潮部分。尹梓轩竖着圆珠笔，百无聊赖地看着它即将倒下，又扶了起来。近现代文学史的老师在这个学期的时候换了，讲课很有意思，也很有自己的看法，唯一的缺点就是爱拖堂。

下课铃过去了几分钟，终于有学生小声地提醒，任课老师才恍然大悟，大手一挥结束了这堂课。尹梓轩是冲出教室的，十二点半是学生会部门的每周例会，地点距离上课的教室，几乎隔了大半个校区。

尽管他借了舍友的自行车，拼了命似地往开会地方跑，到目的地的时候依旧迟到了五分钟。当部长开始点名组织惩罚游戏的时候，尹梓轩便知自己这次算是冤大头。

学生会有个很奇怪的风俗，对于例会迟到的人，或者未来得及回复部门通知的人，一一都要记录名字，每周例会都需参加一次惩罚游戏。他们似乎以每个部门的脱单率为骄傲，热衷于让惩罚游戏中的成员男女搭配，这恰是尹梓轩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与尹梓轩一同被惩罚的还有四个人，他和另外的男生分别被安排到队伍的末尾和前端，中间夹杂着三名女生。这次惩罚游戏是卡片传递，前面的人用嘴吸住扑克牌的一面，而后面的人吸住另外一面，如此类推。

尹梓轩放在裤袋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没人知道他的手心里溢满冷汗。他不熟悉排在自己前面的女生，哪怕是女生的脸逐步靠近时，他也没有留意这女孩儿的模样。许多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向他投来，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仅仅一瞬间，很快便反应过来，弯腰接住那张肮脏的扑克牌。

在整个例会中，尹梓轩始终心不在焉，像是有只蚂蚁在唇纹上攀爬，如何都抹不掉。身旁的小方小声地对他说了什么，他没有认真听，后来也仅仅是模糊地记得，小方道刚才的女生一直暗恋他，道他艳福不浅。尹梓轩只觉得可笑，就算现在想起来，他都记不清那女生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例会结束后，他提前和小方打了声招呼，便再次急匆匆地走出门口。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绕到对面教学楼的洗手间。

空旷的四周响彻哗哗水声，尹梓轩把手伸到水龙头下，一次次地抬起沾湿的手指用力地揉搓嘴唇。他急切地想把那只蚂蚁赶走，他觉得恶心。直到嘴唇一片火烫，他不知所措地眯着眼，看见淡淡的红在指端渐渐地晕开。

下午没有课，尹梓轩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回到外婆家。他谁都没告诉，外婆见到他的时候很是惊讶，他撒谎道明天没课，所以有空便回来看看。其实他明天不仅有课，还是早课，不过明天的任课老师都不点名，他也就打着逃课的主意，偷偷溜了回来。

外婆出去买菜了，尹梓轩蹲在家楼下，抬头数着木棉树的绿叶。他数着数着便也糊涂，只得胡乱地造个数字继续往上叠。有认识的邻居向他打招呼，他停下手笑呵呵地应付，过了会儿早就忘记数到第几片了，长叹一声，打算找小卖部的老板唠嗑。

他心里是这样想，却没有动，等着平稳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你怎么在？”郭泽琛手里提着一袋苹果，语气不掩其中的惊讶，“你不是有课吗？”

尹梓轩其实老早就望见郭泽琛的车了，倒不如没有对方那般诧异，静静地笑开。

他指着郭泽琛手里的东西，道：“你别总往我家送水果了，外婆这里只有一个人，得吃到明年。”

“我妈的朋友有个农场，她收到后就吩咐我送过来，她比较喜欢你——要不你去劝劝她？”

“啊，你也知道你不讨喜吗？”尹梓轩本想幸灾乐祸地笑一顿，结果扯到嘴唇的裂口，不由得倒吸口气。

郭泽琛看了看他，大概是看不真切，便弯下腰凑了过去。尹梓轩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小腿绷直想站起来。

“你这是被人强吻了吗？”郭泽琛意味深长地笑道。

尹梓轩皱起眉，站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郭泽琛的肩膀。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那种令人恶心的感觉似乎再次浮现。他下意识又想去搓自己的嘴唇，可他的举动被郭泽琛地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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